”
都不等晋武帝司马檐多说一两个字,那边厢尚书左丞庾庭的眼泪就真的落下了。
“陛下!”他强压着带了泣声的嗓音,“陛下恩遇看重,臣铭记于心,不敢或忘。臣,多谢陛下……”
这位尚书左丞扯着袖袍的一角拭去泪水,又道:“臣备受家国、族群供养,却才智浅薄,未能为家国分忧、为黎庶脱结,时常忧心忡忡,恨不能以身谢罪以保家国、黎庶的厚望。”
“幸而!苦工不负人,正值此家国、黎庶危难之际,竟有太学学府的祭酒往朝堂送来策论……”
或许是这会儿他太过于激动了,以至于这位尚书左丞顾不上其他,急急一伸手拉住晋武帝司马檐的一角大袖,恳恳哭求。
“陛下,那篇策论臣已经看过了,确实是非常优秀、非常难得且能派得上用场的策论。”
“陛下,”他眼角处又泛起了红晕,“陛下,你一定要认真看,好好看,它是能救人的。救很多很多的人,它能为我们开辟出一代、二代乃至三代的清平盛世啊,陛下。”
晋武帝司马檐往回抽了抽手,但那袖角被尚书左丞庾庭紧紧抓着,竟是纹丝不动。
晋武帝司马檐眸光一动,深深望入了尚书左丞庾庭的双眼眼底。
尚书左丞庾庭并没有与他躲闪,晋武帝司马檐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眼底藏着的急切与哀求。
他很像是真的……
那么一瞬间,有这样一个念头从晋武帝司马檐心底升腾。
待他再定睛看过去时候,那些多余的情绪就都抹去不见。满朝文武百官注目之下,晋武帝司马檐轻叹一声,伸手在尚书左丞庾庭的手背处拍了拍。
“朕会认真看的。”
这处金銮殿中的所有人都不蠢,很轻易就听出了晋武帝司马檐话语中的漏洞。
“是的,”郁垒在旁边解说道,“你确实会认真看,而你也真的已经认真看过了。但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将它暂且镇压下去。”
神荼也摇头道:“奏本也好,那太学学府里递送上来的策论也罢,你确实是都有认真看过了,所以你的说法一点都没有问题。”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齐齐摇头。
真不愧是专门在人族族群里把玩权谋的啊,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地来回,就能娴熟轻易地将话语给拉扯过去。
尚书左丞庾庭当然也看出了晋武帝司马檐的意图,他眼眶又是一红,手指也将那片晋武帝司马檐的袖角拽紧。
“陛下,方才你也听过各地的奏报了……”
“陛下,此时正值我中原九州气象紊乱之际,我九州百姓、黎庶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实在是耽误不得啊陛下,还请陛下早做决定,为天下百姓和黎庶斟酌性命。”
尚书左丞庾庭说着话,竟不顾其他,直接向着晋武帝司马檐的位置拜服下去。
“臣请陛下,早做决定……”
晋武帝司马檐的手原本就在搀扶着尚书左丞庾庭,可哪怕是他猛然用力,居然也拦不住尚书左丞庾庭。
晋武帝司马檐心神猛地急跳。
而这一回,还不等晋武帝司马檐再做些什么,原本坐在尚书左丞前方太傅王祀也是幽幽一叹,从座中站起身来,团手作揖对晋武帝司马檐一拜。
“尚书左丞诚心笃意,即便是臣,也不由得羞愧。他不过是尚书左丞,尚且时候操劳国事、忧心天下黎庶,臣位居三公,乃尚书省之首,执掌整个尚书省,原该肩负重任,兢兢业业打理国家朝廷,辅佐圣皇教化万民。没成想,竟是让天下黎庶陷入如斯境地之中,臣愧对陛下,愧对天下臣民啊陛下……”
如果可以,晋武帝司马檐很乐意安抚几句后顺水推舟让太傅王祀也都给稍作休憩,好让他能借此机会将部分相权收回。
但他又知道,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