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正是入神的孟彰。
在外间斟酌着轻重、拿捏分寸的人只管着急焦虑,可人家正主却仍然坐得稳稳当当的,安稳似泰山,真是……
既合乎常理又不知是该叹还是该恨。
桓睢这样想着,更是坚定了自己心底里的某个认知。
不知是桓睢的目光惊扰了孟彰还是怎么地,桓睢的视线才堪堪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先前一直出神的孟彰便微微侧身,往桓睢这里递了一个视线过来。
桓睢先是一惊,随后才稳住心神。
他对孟彰点了点头。
孟彰同样点头致意,收回目光去。
桓睢的视线稍稍压落,不再看着孟彰。
孟彰虽然宽和,但着实敏锐,非是可以随便糊弄的人物。而更紧要的是,孟彰他想走的路跟他择定的路压根儿就不同,又如何会是他的明主?
还是罢了吧。
王绅、庾筱倒也还罢了,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察觉到侧旁两人的小小交流,可回过神来的谢礼不同,他堪堪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略一定神,谢礼将心神间激荡起的涟漪镇压下去,不叫任何痕迹显露在外。
孟彰再看得一眼他的这些个同窗,心神收拢,只看着那一左一右坐在他侧旁的两位门神。
两位门神也似乎在这间隙中整理了思绪。
“不错,天命。”神荼先点头。
郁垒在之后给予孟彰更详细的解说。不过在那之前,孟彰先听到的,却是一个问题:“阿彰你觉得,为什么你与我们诸多兄弟手足不同,不仅仅是要往阳世天地里走一遭,回到阴世天地里时候还是现在这副小郎君面目?”
孟彰缓慢摇头,他看定了两位门神,问:“你们已经知道了?”
郁垒和神荼两位门神苦笑着摇头。
“我们不知道。”
“那……”孟彰问。
郁垒和神荼目光一碰,同时轻声问:“阿彰你觉得……在我们这些阴神神祗的身上,真有所谓的巧合和意外存在吗?”
孟彰的唇线一时绷紧。
“所以你们认为……”孟彰只能问,“如今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一切,有天命的痕迹?”
郁垒和神荼两位门神认真地点了点头。
孟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直到半饷,那边厢的孟彰已经走入了童子学学舍,在他自己的座席处坐下了,他才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如果你们想错了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说法,两位门神都笑了起来。
孟彰却没有笑。恰恰相反,他面色绷得死紧,几乎连那未长小郎君所独有的稚嫩都被完全抹去:“如果呢?”
在孟彰如此坚持的态度下,两位门神渐渐收敛了面上的笑意。
“阿彰……”郁垒皱着眉头狐疑看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