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
罗先生却不急着动作,他先看向了甄先生。直到看见甄先生无声颌首,他方才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载着人转头就往街巷外头的长街走去。
甄先生这才转了目光看孟庙。
孟庙转身往里走:“先回去再说。”
甄先生定了定神,也不耽搁,跟在孟庙后头跨过门槛。
孟府大门在他们身后被合拢关闭的那顷刻间,甄先生感受着再次严丝密缝闭拢起来的孟府阵禁,便即看住了孟庙。
孟庙见状,只得停下脚步,将他才刚从孟彰那里得到的消息跟甄先生简单说道了一遍。
甄先生听得,也是直皱眉。
“彰小郎君说……峻阳宫里的那位如今正派遣内官往太学学府去求取彰小郎君的那份卷宗?”
孟庙也是一阵发愁:“是。”
甄先生默然站了一阵,吐出两个字来:“捧杀……”
孟彰也就是一个初入学不到半年的小郎君,纵然确实拿出了一份惊为天人的策论来,在没有任何结果可以论证这一份策论的高明之处以前,所有的夸耀、赞赏都会给人一种浮夸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越是有人赞赏夸耀,这种浮夸意味就越发的浓重。
倘若真要是为了孟彰好,最优的处理办法其实还是沉淀下来慢慢耕耘,等拿出了成果才真正地开始发力。而也唯有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夸耀与盛赞才会有足够的根基,才算是稳固。
孟庙无声摇头:“我又何尝不知?但这事……”
“其中细节我方才也没来得及听阿彰细说,可看阿彰方才的样子,峻阳宫里的那位怕是已经处处周全了。他若没有漏出明显的痕迹,就算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他的用意,也不能指责他什么。”
甄先生也觉得棘手。
在这件事情上,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位,可是峻阳宫里的晋武帝司马檐。人家的位格、名望和过往的赫赫战绩摆在那里,他们这些处处落在下风的臣属真有能反击的余地?
“为今之计,”甄先生猛地看定孟庙,说道,“我们也莫要想着反击什么的了,先自保吧。”
孟庙很是赞同地点头,他问:“那我们现在是要去书房里细说,还是去找人?”
甄先生比孟庙果断,他只略一沉吟便拿定了主意。
“且直接见人吧。”
甄先生站直身体,敛袖对孟庙端正一礼。
“事不宜迟,请庙郎君立即召集帝都洛阳里各支孟氏族人主事人,令他们来府里说话。我们已经来不及一个个地去见人了。”
“可以!”被甄先生的态度感染,孟庙也果断了不少,他当即就招来管家,吩咐他遣人往散在帝都洛阳各个角落的孟府去。
甄先生见状,心神也是稳了些,他又提醒孟庙道:“庙郎君,趁着各支孟氏主事人还没有过来的这段空隙,你且先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将事情跟他们分说明白才好。”
孟庙郑重点头,果真就将剩下招待各支孟氏主事人的事情托付给管家,自己跟甄先生一道商量着稍后的说辞。
“捧杀这样的手段,除了外头被夸大的赞赏和推崇以外,真正需要警惕的,还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