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阳世天地那处太学可比。”
阳世天地里的太学自汉起,就经历过几次重建。每一次毁坏和重建,都是对天下文脉传承的一种破坏。倘若不是有道门在外、又有阴世太学在下,那在毁坏与重建之中折损的典籍、经本怕是绝大多数都要失传了。
也正是因为阴世天地的太学承担着这样的传承重任,所以……
“没有人敢的。”
不等罗学监说些什么,张学监先就自己补充道:“起码在行至真正的绝路以前,没有人会有这样的胆子。”
罗学监听着,心里其实也是很赞同的,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眉心就是没有松缓下来。
罗学监自己心里也很是奇怪,他不住地翻找着自己的思绪,想要找到原因。
忽然,他整个心魂一震,目光也变得呆滞木愣。
张学监看见罗学监的异状,略停一停,还是问他道:“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这一刻,连张学监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里竟无端多出了些忐忑。
“如果……”罗学监木木抬起目光看他,僵滞地问,“如果,是外族呢?”
张学监只觉得脑海中一阵轰鸣,连魂体都是一晃一晃的,半饷才缓过劲来。
“……外族?”
罗学监缓慢点头,再开口却不是说些什么,而是问了张学监一个问题。
“那位末代商王……殷寿,他为什么要率领自己的部卒镇守长城内外?”
“商纣他防范的……真的是我炎黄人族的各方吗?”
整个房室都安静下来,久久、久久没有一丝动静。
似是过了半日,才终于有声音从张学监那边传出。
“……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个。”
那声音近乎呢喃,听得罗学监心里直发涩。
“不是你的错。”罗学监缓慢道,“你从昨夜到今日晨早光只是梳理各方的动静就已经够头疼了。一时没想到这一处没有什么,这会儿不是就想到了……”
“我也就占了事少的便宜罢了。”
张学监摇了摇头,片刻,又摇了摇头。
“这件事……”
他掐着手里的杯盏静默一阵,才又道:“我不能自专,还须得问过祭酒及诸位大先生才好。”
罗学监重重点头:“我明白。”
也就是这一两句话的工夫,张学监便收拾好了心情。
“事情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糟糕,”罗学监又道,他笑了笑,“毕竟那位末代商王如今可是从殷墟出来了,正准备镇守长城内外呢。”
“显然我们隐居在各处的这些先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异族在我炎黄人族的地盘上撒野。”
张学监瞪他一眼:“若真是那样,这岂不是就成了我等后辈无能,还得要劳烦先祖来为我们收拾烂摊子?”
罗学监面上的笑也收起了。
“若境况真到了那种地步,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罗学监叹道,他目光抬起,看向来了帝城的中央所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张学监顺着罗学监的目光看过去,静默一瞬,再一次缓和了语气。
“别净推诿责任。”他道,“真要是走到哪一步,我们这些人哪一个是清白无辜的?”
罗学监也没有了言语。
罗学监到底没能在张学监这里待太久,过不得多时,张学监就赶人了。
罗学监知道张学监还有事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拱手就起身离开。
直到这房室里只剩下他一人,张学监才起身回到了长案后头,敲响那个小钟。
放下钟锤,张学监独自坐在长案后头默然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