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本来就想要在波云诡谲的朝政局势中保持求学者的纯粹,又怎么会轻易给予机会,让那些保持莫大野心的人,将他们陷入到漩涡的更深处?
“……不是现在。”罗学监道。
理解归理解,认同也确实认同,但孟彰多少有些失望,只面上不显罢了。
“原是如此。”他点点头。
罗学监没再跟他多说什么,只道:“你且回去吧,他们都还在等着你呢。”
略停一停,他又提醒孟彰。
“近来局势不甚太平,各处多有纷乱,帝都洛阳里的境况虽是好些,但仍旧不能大意。你们莫要在这学舍里待太久了,太晚了的话,路上怕是不好走。”
孟彰躬身一礼谢过,见罗学监又低下头去翻看手中文书,便也就不再多做停留,拉开门扇走了出去。
待到门扇合上的轻微声响传来,罗学监手上动作一滞。
抬头看了那扇紧合的门户一眼,罗学监垂落眼睑。
一声悠悠长长的叹息声落下,却甚至都未能激荡起任何尘埃,浑似从未出现过。
走出东厢房的孟彰此时却是脚步一停,似是听到了什么,又似是感觉到了那沉重的心绪,被带着压着的,心绪也不甚畅快。
孟彰心情或许稍有些沉重,但童子学里诸位小郎君小女郎们却不然。
甚至,他们此刻的心情还能用兴奋、期待来形容。
“也不知道孟彰他要让我们怎么开始……”
“我看孟彰他的意思,似乎没有要同其他各位先生一样的循规蹈矩,说不定……是我们轮流来充当先生与弟子,轮流来给大家授讲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也算是新奇,我可还没有给旁人当过先生呢!一直都是在做学生,在做阿弟,甚是没劲。”
“若真是这样安排,似乎也很有意思诶。咳咳咳,如果是我做授讲先生而你们都是得听我授讲的学生的话……诸位放心,我必定会做个合格的先生,好好教导你们的。”
“……你的意思,是要下暗手?”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哪是这个意思啊……你们误会了,误会了!我是说,我会尽量将我知道的那些知识教给你们,让你们也都能学透学懂……”
“毕竟,你们可也别忘了,听孟彰先前的意思,组列队伍划分以后,彼此之间可也是会有比拼和较量的。若是我等在后续的考较中输给其他的组列队伍,那我们的脸面……”
“你们不会真的想要在其他人面前随意认输吧?”
回到学舍里的孟彰还在门外,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他陡然停下了脚步,心下却是笑了笑。
随意认输……
他的这些同窗们确实都很是机敏,对谈言语间的用词也甚为讲究,该听明白的人绝对不会疏忽过去。
什么才叫“不会真的想要在其他人面前随意认输?”
认输可以,随意认输不行,自然是一重意思。
认输的理由、认输的目的和态度,又是另一重意思。
但在这随意、随意认输的态度下,其实另还印了一重意义——不想输,还想在试一试、争一争,万一可以呢?
孟彰又想到了罗学监,想到了童子学里的这些授讲先生,甚至还想到太学里他所知道的不知道的、见过的未见过的那些先生和学监。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