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借辈分在小郎君面前占去些便宜,这可真是……
俑人梧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打断了孟棕的思绪。
“……既然阿彰已经敲定了人选,你便将话传过去吧,好让阿庙也先做好准备。”
孟棕连忙打点精神,应了一声:“是,郎主。”
“嗯。”俑人梧先应了一声,然后又留神打量孟棕。
孟棕站在原地,垂手低头,很是恭顺。
“阿棕,你要是真的累了,便也去歇歇,手上的那些东西暂时往下分一分也不打紧。”
孟棕连忙摇头:“郎主,仆不过是来来回回地多跑了几趟而已,就这点事情,还比不上当年行军杀敌时候。仆不……”
“唉。”俑人梧叹了一声,“我也不是就要让你放下手里的事情去养老。只不过今日里的事情确实多,我如今能歇一歇,你却还得守在我前头。”
孟棕张张嘴,却不敢说话,只等着俑人梧先将话说完。
“今日你我忙活这半日,也不过是勉强将今日里的事情给料理罢了。明日呢?明日我是没什么事了,但你呢?阿彰要随阿庙行走各家,必不可能两手空空、一无所知的上门。你得帮着他准备……”
“你接下来的半个月怕是都不能清闲。”
“然后呢?”俑人梧顿了顿,“然后阿彰又差不多得出发去往洛阳了,他的行装和随行人员,也都得你来安排吧?”
“再有,阿彰到了洛阳那边,跟现在立府洛阳那边的几家也必是要有所来往的吧,这也得你来帮着准备……”
俑人梧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看向孟棕:“只这一番盘算计较下来,我都要怀疑你到底是我的管家,还是他的管家了,怎地他的事情都得你来帮着料理?!”
听佣人梧数落一大通,孟棕也只是稍稍放松,并未为此骄傲自得。
“仆自然是郎主的管家。”他道,神色谦和忠耿,“是郎主看重小郎君,不希望小郎君为这些琐事烦扰,又怕小郎君身边的侍仆处事不够周全,出了纰漏怠慢小郎君,方才由仆接手小郎君的事情了而已……”
俑人梧摇摇头:“待阿彰他挑出了他的管家,你再将他带在身边教一教,便把那一应事情都丢给他们吧。”
孟棕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开始仔细沉吟,但最后他还是问道:“郎主,真的就将小郎君的事情给交出去?”
俑人梧笑了。
“麒麟子,麒麟子……我安阳孟氏的麒麟子,怎么可能被人拿捏住呢?”
“可是!”孟棕下意识反驳,待他反应过来后,连忙闭紧了嘴。
俑人梧仍是笑着,他将手中杯盏举起,啜饮着杯中凝脂一般的酒液。
“再是先祖,再是前辈,那又如何?终究不是他自己。”
“我若是不能及时脱开手去,只怕就要被这只幼虎给伤了。”
孟棕皱紧了眉头,不知道俑人梧这番感触到底是怎么来的。
“小郎君一贯孝顺,郎主何以……”
俑人梧将嘴里的酒液咽下去,摇了摇头。
“阿彰他确实也是挺孝顺的。”
不论是与他意见相左的事情,还是孟彰自己不太喜欢的事情,孟彰都在尽力与他沟通,希望能达成一致,调和双方……
任是谁来,都不能说孟彰不孝顺!
“阿棕,昨夜里阿彰跟我说他不喜欢。”
孟棕才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关又陡然挤压在一处,似深谷,似峰峦。
不喜欢……
对某些事情不赞同、别有想法,这些其实都是寻常。
世上诸事,因各人想法不同、认知不同、学识不同、眼界不同,便有不同的判断,再有不同的处理方式。真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