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派很多车追你,拼命地追你,绝不放水地追你。因为落笔到这里,我仍是不甘心,卑劣地渴求抓住一丝轨迹。
我这一生,偶尔会在特别的瞬间检省我的品格,我是经不住考验的世俗的贪生者,又在期待一场突然的意外让我暴毙。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世界理所当然地缺失我这阴暗、不愿见他人比我幸福的糟糕角色,更令我不必再痛恨过去、思念你。倘若没有这一场意外,又因你的存在让我不忍死去,岂不是从此活在长久的折磨里。
你是否希望我活在这样的折磨里呢?
抱歉。
我正在远处看着你呢。尽全力跑吧,飞吧,离开我吧。
萧意】
江声一头编好的长发被吹得乱七八糟,连别着的银桂叶发卡都松脱掉在地上。
“啊!”江声捂着头发。
楚漆说道:“怎么了?”
江声看着那枚银桂叶的发卡被车灯照亮闪烁,然后没入汽车的滚轮,再不见踪影。
再见。
江声在心里说。
江声的膝盖还发疼,手掌也火辣辣的,不过都不要紧。一点血,一点擦伤,都不要紧,这都在提醒他即将获得自由的生活!
机车马力十足,江声眯着眼越过楚漆的肩膀往前看,触目一片漆黑。路灯的光亮像是魔法棒,心情好像随着风飞扬起来。这风完全扫清了江声心底所有悲伤和阴霾,在这样的狂风中,江声的心情愉快得好像要飞起来。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不重要了,只有他自己的感受最亲密最飞扬地告诉他,就这样才好。
头发被风吹过,如同坐在乌鸦背上飞行。
楚熄心情倒是放肆愉快许多,他哼着歌,随手拧开了蓝牙电台。
【亲爱的听众,有幸在这个电台相逢!在这个夜晚,或许寻常,或许刺激;或许你刚刚下班,也许你刚举办一场浪漫的婚礼;或许你对未来充满期待,也许你有无法释怀的过去。
在这个夜晚,聆听上世纪的摩登舞音,应下四月的樱桃花花语——[纯洁、坚韧、生命力]此刻,我有一首歌献给你们——《远》】
熟悉的摩登前奏让楚熄猛地捏了一把刹车,重量极大的机车如同一匹马一般往前冲,又倾倒抬起前轮。
背后嗡鸣的追击,把他瞬间拽回了多年前他狼狈的初春,和江声的初遇。
【我命运般的劫难,同时也是命运般的救赎/让我脆弱的又让我幸福,让我骄傲的又让我痛苦】
这么多年,他单方面认定这首歌是属于他和江声的缘分。
这么多年,他从未主动去寻找过这几乎铭刻记忆的曲调。
这么多年,他等待着缘分重来。
【当我站在狂风中,与浪花劲舞/直到海浪的尘土,再看不清他的脚步】
楚熄回过头,南城的樱桃花已经谢了,而Y国的樱桃花正盛。在大风中,浅粉淡白的花瓣飘旋,他喘息未平定,伸出手来。
眼前路灯闪烁,夜色苦长。
楚漆抬起头,江声死死勒着他的腰腹,生怕自己掉下来似的。他们钻进了一条小路,在石板的凹凸不平中颠沛着,余光瞥见江声伸出手,在疾行如雷的速度中张开手。
合拢。
收掉夜色和灯光、月亮。
再张开。
“真好啊。”江声说。
白昼如焚的好天气在江声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