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晖都不想说。他在想江声,他的心因为江声而有不受控制的波动。
越是受拘束,越是让他发疯似的叛逆地想起江声;越是受惩罚,越是给他思想是不可控的暗示;他越是冷静、死板、木讷阴沉,就越是向往江声的自由、浪漫,古怪又孤独的个性。
和江声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在那段黑沉沉的记忆里是一段惊人的亮眼色彩,一直到他强迫自己忘记为止。
现在,他被江声接纳,一遍遍回忆的过去被新漆刷亮。
就算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但带给他的幸福和温暖的震撼却无法抹去。
和谈恋爱想藏着谈不同,结婚是一定要公开的。
要让那些追着江声走,又得不到的人好好看看,现在终于得到飞鸟的停驻眷顾、得到幸福和浪漫余生的人是谁;让他们看看,他们认为的不可能,也是有人可以实现的。
被狂喷怒骂都只是助兴而已,再汹涌的骂声都无法让他感到被伤害。
但现在,得到这一切的人不是顾清晖。
萧意破坏了这一切,抢走了他的东西。
卑鄙,低劣,恶心。
袖口已经染上萧意的血,刺眼到顾清晖胃中灼烧反胃。他决定离开后,就要拿火和烈酒把这件衣服烧掉。
视线一错,他低眸看着萧意从地上坐起,脖颈上的铁链哗啦啦地响动,让他讥笑且嫉妒地冷嗤了声。萧意捂着眼睛,源源不断的血从他指缝中流淌出,嘴角都仍是微微翘起的,又让顾清晖嘴角的笑意落下去。
是啊,你很满意吧?
不仅是江声的男朋友,现在还将以一个更名正言顺的理由出现在大众眼前。
顾清晖刚调整好的冷静心情又隐隐有崩坏的趋势,寡淡单薄的音色有了两分冷,“——所以,你说,让我和未婚夫得到一段和平、安详的婚姻的方法,就是你来代替我,去和我的未婚夫公开、和我的未婚夫结婚?”
他反复强调“我的未婚夫”。
“啊。”
萧意发出茫然的轻笑声。
“可,他也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吗?我也是得到了承认的身份。”萧意抬起头看向江声,一只染血的眼睛因疼痛而眼皮翕动,湿润的目光有些骇人的宽容温和。
江声支着下巴靠在桌边,一只腿踩在椅子上,单薄的浴袍从腿根滑落。他被顾清晖皱着眉毛拉下脚踝,就看他一眼,再看向萧意,痛快而残忍地说,“不,当然是有优先级的。当我同意顾清晖的求婚的时候,你就不再是我男朋友了。”
没有人能太舒服。江声自己不痛快,一定要拉拽着整个世界和他一起沉沦下去。
顾清晖仿佛松快了些。
而萧意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轻松。
他好像根本没听到江声说什么,也不对其发表任何看法。
刺眼的血一滴滴落在他的胸口往下滑,一颗眼球完全被血染红。
何其渗人的一幕,而他仿佛感知不到痛,眉眼舒缓,轻声道,“说实话,就算是我要在所有人面前和江声订婚、结婚,也没什么的吧?”
他笑。
“这对我来说只是一场戏而已,同样是演艺从业者,顾导是可以理解的吧?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吧……你不应该这样介意的……”
“演戏。”
顾清晖的防线几乎被冲破,忍不住感到愤怒。
他意识到和疯子继续交谈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思绪在喷薄的瞬间被强制压制。他侧脸紧绷着思考两三秒,一转身拉开门就要离开。
厚重的门扬起一阵风,吹灭了萧意的声音。
“我们可以办两场婚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