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误闯领地,他不会被关在肮脏闷热的地牢中。
况且双目失明,本就辨别不了方向的。
岚栖起身,语气温柔了许多:“跟我走吧。”
谁想到郁宸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一旁的狱卒尴尬道:“岚栖大人,他有腿疾,站不起来。”
岚栖问道:“有木板吗?”
“没有。”其中狱卒酝酿着回答:“只有草席,裹死人用的。”
说着说着,他便愁眉苦脸起来:“岚栖大人,其实大家都不敢跟巫者近身,毕竟我们跟您不一样,都是普通人,上次那个巫者还差点……”
唐边雅是极要面子的人,不愿三番五次地被提起自己险些丧命的经历,当下脸色一黑,摆手阻止了狱卒脱口而出的话:“岚栖,这事交给你处理,不要让义父失望,不要让领地里崇敬你的孩子们失望。”
“义父”两字一出,带了几分隐隐的施压,是不给商量的余地了。
“知道了。”
岚栖弯下腰,背起郁宸。
男人看起来瘦弱,实际并不轻,伏在岚栖的脊背上,整个脑袋都有气无力地埋进了他的肩窝里,几乎覆盖住了整个身子。
流民们大多用狩猎下来的动物皮毛当衣服穿,岚栖也不例外,只是这样脖颈处的一大片裸/露了出来,正好对准了传递而来的温热呼吸。
气息打在皮肤上的瞬间,明显感觉少年的身子轻轻颤了颤。
像是很敏感的体质。
“你在抖。”
男人搂住岚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担忧地问道:“我很重吗?”
巫者娇弱又稀少,一般群居,不爱单独行动。
五冥大陆里,有一块专门属于他们的领地,叫做“巫冥”。
岚栖出生在荒地,被唐边雅捡走后也是在荒地周边活动,从没去过五冥大陆,见到的巫者也就只有先前闯进那位,和现在这个叫“郁宸”的男人了。
显然,郁宸身上巫者的气息要浓郁得多。
岚栖本就讨厌别人碰触,连住的草房都要单独一间。
男人一靠近,他便双腿虚软,更别说贴着肩窝说话了。
“其实用草席也没关系的。”
郁宸气若游丝地说道,通情达理的模样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以后我死了,一样会裹这个入土的,反正我现在的样子,也活不了多久……”
“闭嘴。”
温热的呼吸把岚栖耳垂吹红了。
他暴躁地想移开郁宸的脸,可对上空洞迷茫的眼眸时,心头一梗。
算了,跟瞎子生什么气,反正也不用走很远。
……
走出地牢,耀眼的阳光如同火炉,笼罩了整个焦土。
今年气候尤其怪异,酷暑持续了整整两月,一滴雨未下。
庄稼逐渐坏死,目前还能勉强支撑,再下去,恐怕要迎来旱灾了。
“岚栖哥哥——”
一个卷发麻子脸少年手臂挂着篮筐,兴奋地招手,似乎在地牢外等待许久了。
看到郁宸的那一刻,雀跃的神情瞬间垮了一半:“他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