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里一本生意经却又还通些文墨,最好的还不是家中奴才,三房早早地就给他新买了个户籍,就落在京城里,是正经的良籍。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久了,就容易起别的念头。尤其三房还有个寡居的姑奶奶,给丈夫守孝过了三年之后,家里也没打算再让女儿出嫁。招赘的话京城大户没人肯,外地不知根知底的三房又不愿意,挑来挑去的最后便挑中了孟海平。
一个半道上捡来的人摇身一变成了侯府三房姑奶奶招的赘婿,刚成亲第一年,不管是三房还是孟海平,都被指指点点得不轻。
但不管侯府或是别的勋贵世家如何看不上,对于底下的人来说,孟海平的身份跟以前就是不一样了。有了侯府姑爷这一个身份,孟海平再派什么任务下去,管事掌柜们都慇勤听话许多。
换了一个身份不亚于换了一层皮,做侯府的姑爷时间久了孟海平不再纠结自己以前是什么人,真心当自己重活一回,甚至连官话都越发地道,半点南方口音都没有了。
但堵在脑子里的淤血又不会凭空消失,要么有一天彻底堵死人也就没了,要么一复一日慢慢消散,失去的记忆也会跟着慢慢回来。
孟海平的记忆是一点一点恢复的,起初模糊得只有星星点点的斑块、一闪而过的一句话。
后来慢慢想起来熟悉的一座山一座城,再后来,前半辈子的人生就如同走马灯一样全都回来了,原来自己是个有妻有女有父有母的人。
可人呐,有时候不怕一穷二白就怕拥有的太多。
记忆里的亲人再好也已经隔着山海和金银,眼下的日子再有说不出的难处,转头看看枕在自己手臂上已经怀了孕的妻子,孟海平到了嘴边坦白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起初孟海平在心里下了决心,只要等妻子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就一定跟她说清楚自己恢复记忆这件事,毕竟家中妻女和老父老母还在等自己,不能做那等没良心的畜生。
谁知妻子生产不顺,在产房里磨了整整两天才生下一个女儿,光是月子就坐了两个月,本来早就打好腹稿的话,又被孟海平给咽了回去。
好不容易招回来一个女婿,第一胎又生了个女儿,放在别人家也许不喜。但对于新昌侯府三房来说却已经是难得的大喜事,快三十年没添过人口,三房已经顾不得重男轻女那一套了。
看着岳父岳母和妻子甚至整个侯府的喜气洋洋,孟海平再一次把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这一次的理由越发冠冕堂皇,他劝自己别在一家子都开心的时候扫兴,等孩子大一点妻子身体养好了再说,无妨的。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孟海平就这样一天拖一天,慢慢的心里那股气也就散了大半。又私底下派人回潭城县打听过,知道母亲早已去世父亲也走了,就更加歇了心思。
他知道家中是女儿当家,故意不问不听也猜得到孟半烟过得有多艰难,但他的心早在没有记忆的那几年里都变了。
知道女儿的处境难过吗?也是难过的。看着小女儿想起大女儿,也会找个背人的地儿好好哭一场。
但哭完以后呢,转过身来面对妻女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还能自己安慰自己,这边的女儿也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