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2 / 2)

谢长生在原地跪坐了一会儿。

他意识到,正如他分不清谢澄镜与谢鹤妙现在是在哄他一样,两位兄长也没分清自己其实现在没在装傻。

谢长生突然想起方绫说过的一句话——

“哥仨一样呆。”

谢长生拿过床头的小毯子,盖在谢鹤妙右腿上,又歪歪扭扭地倒回了床上。

他兴致勃勃:“大哥哥,二哥哥,我给你们讲个名叫《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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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男子夜谈会的下场就是第二天早上,谢长生根本就起不来。

被谢澄镜和谢鹤妙一人一句地叫着起床,谢长生无比痛苦地跪坐在床上双手抱头:“不要早八!!!”

话音刚落,却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什么?”

谢长生立刻坐起身穿上鞋朝着水盆的方向走:“我说早睡早起身体真好。”

谢澄镜、谢鹤妙:“……”

怂得倒是好快啊。

淋了雨的龙袍被烘了一夜,已经重新变得干爽。

顾绯猗帮谢长生穿戴整齐,谢澄镜和谢鹤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告诉他今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该走什么样的流程,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还有你那自称。”

谢鹤妙道:“等下记得改改。”

谢长生听着,头晕脑胀地点头。

顾绯猗示意谢长生抬头,把旒冕的带子系在谢长生下巴上。

他的手指温度不像往日那样、冰冰凉凉的,反而有些温热。

他道:“两位殿下不必担心,有咱家在,不会发生任何事的。”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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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谢长生的辇辂,在顾绯猗、谢澄镜及谢鹤妙的陪护下,一路来到了金銮殿。

() 朝臣们已经在殿前等候。

在众人的注视下,谢长生缓缓坐在龙椅上。

百官跪地,齐诵万岁。

今日的场面比昨日还大——人更多,长队一眼望不到头不说,又因连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那声声“万岁”不再被雨水的声音掩盖,变得更加洪亮。

谢长生觉得自己的手都有点发抖。

一只大手突然落在谢长生肩膀上。是顾绯猗。

谢长生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深吸一口气,用力抓着龙椅扶手,按照谢澄镜和谢鹤妙教自己的那样说:“诸位爱卿平身。”

话音落下,谢长生感觉到肩膀上那只手离开了。

取而代之的,他听到顾绯猗又发出了一声柔软、欣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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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上朝,说难也难。

文武百官为了试探谢长生与顾绯猗的态度,挑了一些小事来问。

问也就算了,还不直接问。

一定要引经据典、绕来绕去地问。

不过说轻松也轻松——因顾绯猗帮他回答了大部分。

谢长生听他安置流民、调整税收,渐渐的心情有些激荡。

他想到原书中的剧情。

谢澄镜被扶上皇位,才是真正的乱世之始。

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从此以后,他会尽自己一切努力,让这百姓之天下,人民之天下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谢长生深吸一口气,紧紧握着龙椅的扶手。

他听到身侧的顾绯猗又柔软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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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过早朝以后,谢长生回了毓秀宫。

他已经连着三天没怎么睡觉了。

先是怕死怕得睡不着,接着和谢澄镜、谢鹤妙聊天,早朝时更是一直精神紧绷。

这会儿突然松懈下来,他扑倒床上,几乎是瞬间,眼睛就睁不开了。

他闭着眼,不忘招呼顾绯猗:“你也好久没休息了,快睡觉吧Zzzz……”

谢长生听到顾绯猗说:“等下便来。”

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长生在床上一向很猛。

具体表现为可以猛猛睡上十几个小时。

这一觉更是直接睡到了昏天黑地。

谢长生再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扭头看向枕边,却没看到顾绯猗。

他下床灌了杯茶水,阳萝听到动静进来:“小殿……小陛下,饿了么?晚膳已经备好了,就等你起来呢。”

谢长生点点头,不多时,宫人们便带着各色菜品走了进来。

谢长生看着阳萝。

他在等阳萝告诉自己顾绯猗的去向。

以前每次顾绯猗出去、或是有事要离开,总要让阳萝给他捎句话。

可阳萝却什么都没说。

谢长生便问:“顾绯猗呢?”

“掌印?”

阳萝茫然的表情:“奴婢不知道。”

谢长生哦了声(),拿起筷子吃晚饭。

但吃了两口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却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扒拉着饭菜的速度逐渐加快,不多时,他把空碗放下、抹着嘴站起身:“……我去……我去找一下他。”

他起床时,身侧的被子完全没有被展开的痕迹,顾绯猗不睡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谢长生总感觉心里有些发慌。

谢长生问了几个宫女太监后,渐渐拼凑出了顾绯猗的动向——

他是回了之前的那个住处。

谢长生带着岁岁一路走了过去,远远地看到冯旺守在那小屋的门口。

谢长生随手把自己在路上捏的泥巴小狗送到冯旺手里:“顾绯猗呢?”

冯旺研究了一下手中的那条长了五条腿的长蛇,回答谢长生道:“掌印……掌印在里面休息呢。”

谢长生应了声,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燃灯,谢长生还以为顾绯猗在睡觉。

他小心地推开门,和岁岁一起从门缝里面往里面瞧了一眼,却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顾绯猗坐在椅子上。

谢长生和岁岁都吓了一跳,一人一狗都叫了声。

顾绯猗抬眸,看着门缝里的谢长生,无奈:“冯旺没拦住你?”

既被发现,谢长生也不偷偷摸摸了。

他将因见到了顾绯猗,而不断挣扎的岁岁放到地上,问顾绯猗:“你在吃什么?”

顾绯猗吃相很好。

他就算是和白水,都让人觉得那水是不是格外清冽甘甜。

谢长生刚刚从门缝里看到他在喝东西,还以为他在喝汤,想着分一口。

但还没等顾绯猗回答,谢长生便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

“药?”

再走两步,谢长生看到顾绯猗手中的小碗,里面果然是黑褐色的药汤。

谢长生惊讶:“你生病了?”

顾绯猗笑着将手中汤药一饮而尽:“只是风寒而已,睡了一觉,已好多了。”

他将碗放下,拉住谢长生的手臂,将他拖到自己膝盖上坐下。

谢长生看到顾绯猗的床铺。

被褥还散乱着,被窝里一角露出的……

竟然是谢长生之前丢掉的一件亵衣。

明显顾绯猗是在这里睡觉的。

谢长生伸手,探了探顾绯猗的额头。

温热的温度,像他今早感受到的顾绯猗的手指温度一样。

谢长生突然把伸出手,把手上的泥巴全蹭到顾绯猗前襟上了。

顾绯猗眉头乱跳地看着他,目光沉沉:“小畜生,你这是做什么?”

“又不是动物,受伤了要躲到山洞里,一个人疗伤。”

谢长生硬着头皮,还在往顾绯猗身上蹭泥巴,他轻轻的道:“你生病了,你要告诉我啊,干嘛什么都不说。”

顾绯猗眼

() 中的暗色逐渐褪下,狭长的眸,凝望着谢长生。

将谢长生送上皇位,他一下子有些松懈,再加上淋了雨,便病倒了。

顾绯猗倒也并非是有意想瞒着。

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用己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一面示人。

毕竟,早就没人会再疼他。

顾绯猗伸手,温热的手指勾住了谢长生的小指,晃了晃:“知道了,咱家下次会说的。”

承诺完,他又按着谢长生的后颈,让谢长生低下头来。

谢长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用力吻住了唇瓣。

带着汤药苦涩味道的舌不由分说撬开了谢长生的唇齿,谢长生被苦的打了个哆嗦,他伸手想去推顾绯猗,却被对方觉察到意图。

顾绯猗握着谢长生的手腕,将他的两只手都背到身后去,更用力地亲吻着他。

谢长生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丝呼吸都被掠夺了。

他胸口逐渐产生窒息的感觉,眼泪都几乎要被憋出来;

口腔也渐渐开始吞咽不过来,晶亮的水渍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流淌。

直到他真的再也不能承受这个激烈的吻,顾绯猗才将他松开。

谢长生的额头抵在顾绯猗肩膀上,用力地,剧烈地起伏着胸腔,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片混沌中,他感觉到顾绯猗用手臂把自己搂紧了。

他听到顾绯猗的声音。

“咱家的小陛下会疼人了。”

说完,顾绯猗顿了顿。

他像是惊异于刚刚那句话中的某几个字所代表的的意义,又重复了一遍:“咱家的小陛下……”

顾绯猗将薄唇贴在谢长生耳朵上。

谢长生听到他轻轻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砸进耳朵里。

他道:“咱家的长生。我的宝贝,当皇上了,有模有样的,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