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继位本就名正言顺,更何况谢澄镜性格软弱,容易拿捏。
只是也有不少人觉得,似乎扶持幼帝亦是个不错的选项。
顾绯猗却不愿。
带孩子有什么意思?
说起带孩子,谢长生那张漂亮而又呆滞的脸在顾绯猗眼前一闪而过。
结束了密谈后,顾绯猗告诉冯旺:“让他去我那等我。”
冯旺一愣,想了想,很快反应过来,顾绯猗口中这个没名没姓的“他”是谢长生。
冯旺应了一声,立刻吩咐了下去。
顾绯猗却没急着回宫,步行来到一旁长街。
这条街一直很热闹,道路两旁都是卖各式各样东西的商贩。
尤其现在快到年底,大家都出来采买,各种新鲜东西只多不少。
顾绯猗未想要隐瞒身份,他穿着蟒服,身上的牙牌都还没摘,刚一出现,街上的人便认出了他。
长街立刻安静下来,数十里的长街竟听不到一点人声。
有小孩子感受到紧张的气氛,嘴一瘪,但还未哭出声,便被大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顾绯猗走到一个摊前,拿起案上的风车,左左右右端详了片刻,眯起眼笑了一下,把一块碎银扔给摊主。
众人不敢抬头看他,心里的疑惑却是一个个冒出来——
掌印怎么在这里?掌印怎么会买风车?掌印怎么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等顾绯猗的身影消失很久后,长街这才终于恢复了热闹。
-
回宫的路上,顾绯猗的轿子被一位姓胡的武将拦下。
他对着轿子破口大骂,一句一个断子绝孙,玩弄朝纲的阉人。
顾绯猗撑着额头看书,听了一会,却笑了:“不是说武将都是粗人,骂的脏么?怎么听着这么没有新意?”
“冯旺,”顾绯猗掀开一些车帘,笑:“上次怕他害怕,直接碾过去的。这次他没在,便叫胡将军也变成和咱家一样的,他最看不起的阉人吧。”
放下帘,顾绯猗取过放在旁边的书卷,含笑看着。
不多时,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因被这位胡将军耽搁了一些时间,顾绯猗回到住处时天已黑了。
回宫后却被告知老皇帝要见他。
去了才知道,竟是因为看上了某位官员的女儿,官员不肯。
那女孩顾绯猗在上次小公主的百日宴上见过一次,清秀娇小,很怕生。
许是那时就被老皇帝惦记上了。
只是那孩子才多大?十一?十二?
怕是连初潮都还没来。
顾绯猗忍住心底轻蔑:“陛下,王美人刚有孕,您应多陪她才是。”
又微微压低声音:“等过段时间,再……”
过多久呢?
老皇帝的喜欢来得快去的更快,最多三天,他就会再记不起来那女孩的名字样貌。
老皇帝尚不知道顾绯猗是在搪塞,喜笑颜开:“还是绯猗对朕最好!”
处理完这些事,顾绯猗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深夜。
他倒是没忘记自己叫了谢长生来。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宠有没有在等自己,会不会因为时间晚了,就回去睡觉了。
除此之外,顾绯猗还有个更不好的猜测。
那就是谢长生不光走了,还给他留下一
堆破烂。
要是他真的敢把那些丑泥人留在自己床上……
顾绯猗想着,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冯旺今天陪他出去,给他看门的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太监。
见顾绯猗回来,小太监忙上前:“掌印,小殿下、小殿下他不肯走……”
他像是在担心顾绯猗回来看到谢长生在他房里会生气,战战兢兢地解释了半天,顾绯猗却抬手止住他的话,笑道:“咱家知道了,下去吧。”
他走到房内,看到谢长生正躺在自己床榻之上,已经熟睡。
顾绯猗从来都觉得床榻乃是私密的地方。
他的床褥都是自己挑选,躺上去柔软舒适,是他一天里最完美的休养之处。
但谢长生却两次都睡在自己床上。
顾绯猗上前,伸手撩开谢长生额前碎发,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脸:“小殿下,起来,回毓秀宫去睡。”
谢长生却不醒。
不光不醒,还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朝天睡着,原本搭在他身上的被褥也滑落下来。
顾绯猗垂眸看了良久,想到他是因为等待自己才犯困,便妥协地轻骂了一句:“……小畜生。”
他抬手,将那滑落的被褥重新搭在谢长生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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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生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眼。
却被顾绯猗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
这才记起自己昨天晚上等顾绯猗等到哈欠连连,自己又不敢随便走,索性在那小太监惊恐的目光下蹬掉靴子,躺到床上。
本来只是想睡十分钟的,却没想到睡到现在。
不过也正常。
“我再睡十分钟”这句话在谢长生的《不值得信任排行榜》里排第三。
第一和第二则分别是“我十分钟后就睡”和“我再玩最后十分钟”。
正胡思乱想着,却没注意到身边的顾绯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他看着谢长生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的样子,扬了扬眉,柔软的声音中带着些睡意:“小殿下在想什么?”
谢长生转过头,看着他:“话又说回来,发明分钟这个单位的人就没有一点错吗?如果十分钟其实是十个小时呢?这样难道不是每个人的动作都会变快吗?我知道我的想法可能不太靠谱,但爱尝试才会有发明。爱因斯坦曾说过……”
顾绯猗:“……”
顾绯猗只觉得头痛。
又觉得谢长生这样顶着乱糟糟的发,说着胡话的样子实在有趣。
他下意识捞过谢长生的手放在唇边,带着些力气咬了一下谢长生的指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