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只见过一面,感情生疏很正常,苏念星颔首,将雯雯能吃的鸡蛋羹端到她面前,又问雯雯平时在家吃什么?
雯雯乖巧答了,“蔬菜,虾,鱼和面包。”
吃得倒也不错,苏念星又问了些其他问题,雯雯一五一十回答。
看得出来钟先生和钟太太并没有苛待雯雯,难不成只是阿香婆胡思乱想。
"你妈妈要生弟弟或妹妹,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苏念星尽量委婉,眼睛盯着她看。雯雯拿筷子的手顿住,随即又挤出笑脸,“高兴啊,我想要个弟弟。”
这孩子笑得那样自然开怀,但是刚刚僵硬的动作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苏念星一时也问不出原因,只好继续吃饭。
吃完饭,阿香婆去洗碗,苏念星送给雯雯一个粉色猪猪公仔,正是小姑娘最喜欢的款。她抱着公仔爱不释手,眼睛睁得圆溜溜,“真的吗?这是送给我的?”
苏念星摸摸她脑袋,"对。喜欢吗?"
雯雯重重地点了下头,“喜欢!”
苏念星没有急于替雯雯算卦,而是说起明天去荔枝窝参加祭祖活动。初二正是祭祖好日子。苏念星留阿香婆和雯雯在家里住下。
雯雯跟她一块睡,阿香婆睡沙发。
雯雯睡觉很乖巧,没有蹬被子,这孩子才七岁,却是真的省心,不用大人催促她早上七点准时醒。
三人吃完早饭后,坐巴士去荔枝窝。
下了巴士还有一段路要步行,苏念星想起上回侦破的那个无头尸案,香江原住民已经融入到城市,只有少部分人还守在老家,"听
说荔枝窝就是客家人的原居民村落。"
村子根据风水学建设,村屋井然有序,以三纵九横形式依山势排列,前低后高,在外围建围墙,村后种风水林,以半月形环抱村落,背山靠水可以聚财挡煞,亦可减低自然灾害影响。对于生态环境而言也非常有利,风水林中的本地树木种类繁多,是多种哺乳动物和蝴蝶的重要生境①。
“这儿风景真的很美,有种原生态的感觉。闹区可不常见。”苏念星吸吸鼻子,哪怕现在是冬天,香江也半点没有冬天的味道,反倒更像秋天,到处都是美景。
阿香婆也赞叹,“比维多利亚公园更好,周围全是绿草。”
苏念星牵着雯雯的手,"好看吗?"雯雯看得目不转睛,"好看。树好多呀。"
香江发展得比较早,那时候道路规划自然不比现在,城市里别说树了,连草都少见。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连巷子都很窄小。
阿香婆看着这些枝干很粗的荔枝树,声音充满遗憾,“可惜现在不是荔枝成熟的季节,要不然我们可以亲手体验摘荔枝。"
雯雯有些意动,攥了她的手(因为出来游玩,苏念星戴着手套),眼巴巴看着她。
苏念星好笑,“你是不是下次还想来?”
雯雯点了点头,苏念星刮了下她的鼻子,"行。到时候再来。"她刚要站起来,雯雯突然又扯了下她的手,苏念星蹲下来与她对视,"怎么了?"
雯雯郑重向她请教,"苏姐姐,我妈妈怀了小宝宝,她可以吃荔枝吗?"苏念星愣了一下,脸上浮现笑意,摸了摸她脑袋,点了点头,“当然可以。”雯雯笑起来,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又重新看向不远处的荔枝树。苏念星与阿香婆对视一眼。刚刚雯雯的笑并不是作假,看样子她很关心母亲。
三人走到山上,可以俯瞰整片荔枝窝,这些房子外面有一栋围墙,依山而建,逐层加高,雯雯指
着第一排第二家的房子,“那栋白房子好漂亮啊,门口的花也好美。我们今晚就住他家,好不好?”
苏念星和阿香婆看去,只见错落有致的第二户人家盖着二层小楼,墙面刷成白色,门口扎着篱笆,篱笆里种着五颜六色的花,离老远就像一座花园。
别说雯雯喜欢,就连苏念星和阿香婆都觉得住在这里舒心,“好啊,我们就住在这儿,听说晚上在乡下可以看到星星呢。"
雯雯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可爱又迷蒙。
就在这时,村里的住户走出来,看到她们只是扫了一眼,又匆匆离开。苏念星拧紧眉头,看着刚刚过去的三位村民背影发呆。阿香婆疑惑,"怎么了?"
“你刚刚注意到那三人的面相了吗?”苏念星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风景秀丽的地方居然藏着这么多大奸大恶之人。
阿香婆点点头,“兴许不准呢。你也知道相面不一定准。”苏念星却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但三个都不准的概率是不是有点低?”
阿香婆想了想,“我看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可能是金盆洗手了吧?以前香江很乱的,古惑仔最嚣张的时候,大街上天天死人。你觉得现在的香江乱,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最乱的时候。现在他们已经有所收敛。"
苏念星承认她说的话是对的。她刚刚还想要不要告诉梁督察,荔枝窝藏着三个恶人,可是如果对方金盆洗手,他要怎么查?
阿香婆问苏念星,“你觉得哪座房子是郭昌盛家的?”
苏念星指着中间位置,“那边应该是,依山傍水,房子也盖得最气派,那瓦应该是琉璃,阳光照上去闪闪发光。你看它的门口还停着一辆豪车。"
阿香婆朝她翘了个大拇指,“眼神真好。我也觉得是!要不要去看看?”苏念星就是来旅游的,自然要进村看看。
三人往下走,进了外墙都是小道,只能容得下一辆车的宽度。往右拐看到一伙人,这些人手里围着一辆豪车稀罕地看来看去。
这样的豪车就是在城市都不常见。
有个男人摸了下豪车的车身,立刻遭到旁边之人指责,“衰仔云!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体质吗?你还敢碰这么好的车,我看你是不长记性吧?"
苏念星蹙眉,这个男人从外表看有四十多岁,而指责他的男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仔,都是同村人,肯定是他的长辈,居然没大没小指责长辈,还叫对方外号,这后生仔怎么这么没家教。
偏偏其他人也跟着后生仔一起附和,“就是!你自己什么体质,你不知道吗?你要是
害这辆车发不动,郭先生让你赔,你赔得起吗?"
衰仔云局促地缩回手,他似乎很穷困,衣服洗得发白,手上都是茧子。
苏念星往前走两步打量他五官,她还是头一次看到面格如此奇特之人。印堂发灰,山根有横纹,耳朵单薄,奸门下陷,田宅宫狭窄全占了。
阿香婆也看愣住了,她相面本事跟苏念星相差无几,不过她只会相面,不像苏念星会许多种,看到这面相,惊得张大嘴巴,“他这是被老天爷降了神罚吗?为什么一副倒霉相?”
衰仔云被这些人挤兑,不敢再待,转身回家去了。苏念星和阿香婆看着他的背影,走到这些后生仔面前,问他们为什么叫他衰仔云。
这些人家里都开着农家乐,看到游客过来,态度180度大转变,“你说衰仔云啊?倒霉得很。克父克母克妻克子,谁沾上他都得跟着倒毒。他就是从你门口经过,你都有可能摔一跤。"
"对啊,客人,千万别沾上他,也别跟他说话。"
接着这些后生仔讲衰仔云的倒霉史,刑克六亲也就罢了,他做生意赔本,种庄稼赔钱,就连稳赚不赔跟人打工,他最后也能落得一身伤回来。
“那他怎么活到现在的?”苏念星震惊到难以复加,连打工都赔本,这还有活路吗?为什么他还能活得好好的?
有个后生仔道,“我们村是旅游村,每年都有旅游款,他靠着这些补偿过日子。”
还有个后生仔乐道,“还有他偶尔也帮郭先生做事。只要他往对方公司坐一上午,对方公司必倒霉。不过欠款肯定要不回来了。除非真的为了出口气,否则郭先生一般不来请他。"
苏念星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