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在这一刻承认陈玉辉说得对,他就是个小贪心鬼。
想到这里,他心绪像个被猫玩过的毛线团子,乱七八糟,于是逃避般掀开被子窝进床铺里。
拱了两下,贺春景感觉手边压着什么东西,结果从被窝里摸出来条平角内裤。
他头皮一炸,瞪着眼睛烫了手似的飞快把内裤扔在陈藩那边的枕头上,扭头朝浴室方向喊:“陈藩!你能不能不乱放你的裤衩子!”
“啊,忘拿进来了,帮我拿来吧!”陈藩的声音随着哗哗水声穿透门板传过来。
“你自己拿!”贺春景现在压根不想搭理他,也不想搭理任何人。
“那我可就光着出去了!”陈藩此生最不缺的东西除了骚话就是脸皮。
贺春景对他这副流氓样最没有办法,只好两个指头捏着内裤边,送到浴室门口去了。
“给你挂门把手上了。”贺春景敲敲门,示意自己送到了。
“诶等会儿。”陈藩隔着门又把他喊住,“你给我递一下。”
洗手间的门被欠开了一个小缝,热腾腾的水雾随着陈藩惯用的洗发水味道涌出来。贺春景被这股暧昧的潮气攫住心脏,抬眼顺着门缝看过去。
那是一个模糊的,朦胧的,窥探一般的视角。
他隐约看见有水珠顺着陈藩的胸膛滑落下来,陈藩正举着胳膊擦头发,贺春景能看到他肩膀和手臂的皮肤在浴室灯光里泛着水亮的光。
再往下是一片裸露的腰腹,陈藩偏着身子站在门口,故而贺春景只能顺着腰腹看到他的窄胯,以及修长笔直的左腿。
在意识到自己正在窥探着什么之后,贺春景猛地把目光挪回到陈藩脸上。
陈藩的目光经由这一条狭窄的缝隙与贺春景对上了,那是一双过分乌黑明亮的眼睛。
“给我啊。”
陈藩的一句催促把贺春景从恍惚中惊醒,他抓起门把上的一小块布料,往门缝里一塞,落荒而逃。
门板撞痛了他的小手指,但他浑然未觉。
陈藩套上睡衣干干爽爽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又是一张贺春景牌棉被大卷饼。
“睡了?”陈藩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逼近凌晨一点。
“睡了。”贺春景闷声道。
陈藩从鼻子里哼出个我就知道的笑,掀开自己那头的被子钻进去,还不忘往贺春景那头蹭蹭。
“明天咱俩早点走,早上要往操场搬椅子。”陈藩在黑暗里小声嘱咐。
“我知道。”卷饼里传来回音。
陈藩又朝贺春景那头蠕动了两下:“诶,咱们平时做操排队下楼的那个楼梯,你记得吧?”
“记得,怎么了。”贺春景被他拱得快掉到地上去了,忍不住往回挤了挤,“往那边去去,挤死我了。”
两人紧紧挨着,在同一张床上做棉被蚕蛹。
“那楼梯二楼转弯的地方,窗户下面有个挺高的白瓷花盆,里面种了一排凤尾竹还是散尾葵来着。”
“散尾葵。”
“反正就绿了吧唧一大丛那个草,你搬椅子下去的时候注意点,特容易碰碎了那个盆子。”陈藩嘿嘿笑了两声,“之前它那个盆子是陶的,去年运动会,我搬椅子的时候一不留神给它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