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痛。
比起肉//体,精神上的折磨更加让他难熬。
血液沸腾,头脑中无法消化的信息像是落入油锅的冷水,不规律地反复爆炸。
守在床前的兰山远反应及时,抓住他的手腕给他输去灵力。
“冷静。”
问泽遗单手抱着头,眼前的一切都带了重影。
他极力压抑着骨血中魔性带来的暴戾,思绪却难以抑制地飘散。
全是血和碎肉,伴随着腥臭。
有胸膛被剑洞穿的他,有落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兰山远,有死无全尸的赐翎、谷雁锦......
他们在一次次轮回中挣扎,又在死得最惨烈时回到一切未发生的时间点。
而他也被迫拉入其中,身临其境地在一瞬间,感觉受着千百次轮回的痛苦。
原本的宗主跳崖,究竟是因为无法忍受一次折磨,还是无法忍受百来次折磨。
原本的副宗主死前安静,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挣扎无用。
他恍惚地想着,不属于他的千百份情绪涌入,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滑落。
“小泽。”兰山远乱了手脚,急忙替他擦着脸。
“你别哭。”
问泽遗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只是麻木地盯着前方。
难怪祂匮乏情感,玩弄人心。
正常人过久接受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逼疯。
“宗主。”
屋外传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问泽遗浑身一颤,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
部分灵力被解放,他的听觉格外敏锐。
只是耳边多了许多不存在的声音,眼前也是真实和幻觉掺半。
屋外,言卿语调为难:“通过二次试炼的孩子出来了些,有的修术的少年根骨不错,您是否得空去看看?”
他不知道兰山远为何本尊久久不露面,但处于尊重也没过问。
但是好苗子再不选,过几日怕是要让其他长老选走了。
“别去!”
脑海中沈摧玉拜师的画面闪回,问泽遗紧紧拉住兰山远的袖子。
“师兄,别答应他。”他语调带了哀求。
问泽遗分不清这恐惧原本属于谁,但眼下全都属于他自己。
他看到了祂的内核,也被迫接受内核之中无边无际的苦痛。
刺啦一声,云锦织的袖子被撕成两截。
兰山远没管袖子,而是抿唇,担忧地看向问泽遗。
问泽遗眼角爬上魔纹,朝着脸颊处蔓延。
因为情绪失控,因为解除封印被释放的魔性泛滥得格外快。
“我不去。”兰山远轻吻着他的额头,声音比平日说话大了许多,“我就在这。”
魔性被强大的灵力压住,问泽遗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身上热得厉害,无意识地蹭了蹭兰山远。
他死抓着兰山远,等兰山远反复保证,这才略微松开。
“我有要事未完,一切容后再议。”
兰山远边和言卿说着,边抓住问泽遗的手。
“是。”
言卿应声,很快就离开了。
“你现在的感知都来自外物,并非你自己。”
兰山远摸着他的脉,像是察觉到什么。
他定定看着问泽遗:“凝神,定思。”
问泽遗眼圈红红,脸上茫然,却听话地安静下来。
问泽遗看着兰山远完好的脖颈,脑海中却浮现出模糊的血肉和残肢。
沈摧玉虐杀起人,实在过于恶心。
他甚至能感觉到落在地上的肉块有多痛苦。
干呕了一声,问泽遗靠在兰山远身上,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妥:“对不起,我不是对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