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朕就来亲口尝尝这大燕河山!”
敬王连忙将西施乳亲手端至谢慎从面前。
“父皇,请品鉴。”敬王笑道。
怡贵妃和鹿窈大约都没见过这稀罕玩意,怡贵妃瞪着眼睛,一脸怀疑表情地看着碗里的“西施乳”,鹿窈则是感叹道:“闻起来好香啊……”
“你这小鼻子真灵,朕都还没闻见味道呢!”谢慎从笑道,“这御医何在啊?有身孕的妇人可以食用西施乳吗?”
荔知前方一人揖手回话:“回皇上,孕妇少量食用河豚是无妨的。”
“你已一日没吃进什么东西了,既然御医说无妨,那朕就把西施乳赏给你吃吧!”
谢慎从轻轻一推,西施乳就到了鹿窈面前。
“皇上,这怎么可以……”鹿窈惊慌失措。
敬王和德妃的表情都变了,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怡贵妃满面春风了。
“哎呀,什么可不可以的,皇上赏你你就吃!难道你是看不上皇上的赏赐吗?”
怡贵妃一声娇嗔,大张旗鼓地为鹿窈撑腰。
众目睽睽之下,鹿窈是怎么都得吃了。
荔知看着她拿起瓷勺,片刻的犹豫后,似乎真是饿到了。舀起一大勺肉粉色的西施乳放入口中。
“如何?”谢慎从笑吟吟地看着她。
鹿窈细细品尝了之后,用力点了点头,一双湿润而明亮的眼睛惊喜地看向皇帝。
谢慎从受用她的娇态,宠爱道:“喜欢就多吃一点,这一碗都是你的了。可别饿着朕的小龙子。”
鹿窈笑着贴近谢慎从说了什么,谢慎从笑容更大,荔知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谢慎从的脸让她作呕,她干脆低下头去不再看,重新回到御厨的世界。
酒过三巡,荔知估摸着皇帝也该找个理由退席了,忽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宫宴的和乐。
怡贵妃惊恐地从龙椅上跳了起来。谢慎从满脸惊慌震怒。鹿窈一脸冷汗倒在龙椅下,神色痛苦,一手仅仅攥着腹部的衣裙,鲜红正从浅色的宫装里浸出。
“御医!御医!”谢慎从大叫着。
兴德宫中乱成一团。
先前答话的那名御医满头大汗地挤到鹿窈身前,战战兢兢地摸上鹿窈的脉搏,又翻了翻她的眼皮。
“怎么回事?!”谢慎从怒声道。
“回、回皇上……”御医惶惶不安道,“鹿婕妤似乎要生了,需立即准备生产的地方……”
鹿窈怀上孩子才八个月,怎么可能现在就生了?
荔知难以置信,眼睁睁看着鹿窈被转移到兴德宫侧殿,不一会,宫里的产婆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侧殿里响起鹿窈的惨叫。
怡贵妃又惊又疑,一脸不安地紧紧抓着凤王的手,一副想进侧殿看看又不敢进去的模样。鹿窈每发出一声惨叫,她就忍不住身子一跳,好像也回忆起了当初生产时候的痛苦。
德妃虽然同样吃惊,但吃惊中带有一丝惊喜,她和敬王站在一起,娘俩脸上都是相似的故作担心。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侧殿里端了出来,受邀赴宴的贵人们都被小太监们请到了殿外。
荔知原本想仗着自己宫正的身份进侧殿一探究竟,但她看见那些盛在盆里的血水,手指发麻,就连牙齿似乎也在咯咯作响。
她一步都迈不开。
一直响彻在她生命里的雷雨,带走了她的另一半自己。
忽然之间,一只带着温暖体温的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她惊惶抬头,对上谢兰胥平静的眼神。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用镇定如常的目光,给她勇气和鼓励。
终于,荔知找回了自己。
她松开谢兰胥的手,走到侧殿门口。守门的高善和她对视了一眼,默许了她等在门外。
谢兰胥不知不觉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边。
许久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停了,室内有半晌的寂静。
扑通一声,有谁跪了下来。
“皇上……小皇子生下时七窍流血,已经断气了……”产婆的声音。
荔知心头一窒,抑压和沉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侧殿里,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皇上……”是鹿窈气若游丝的祈求,“妾今日……只吃了那一口……西施乳……求皇上……为我们的孩子做主……”
侧殿门口等待召唤的敬王和德妃闻言面色大变!谢敬檀想要立即冲进去解释,但被德妃拉住,德妃用眼神向他确认,敬王惊诧过后,用附近的人才能听见的音量怒道:
“不是我!”
侧殿里没有声音,只有谢慎从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如果毒出自西施乳,那么鹿婕妤只是无辜的牺牲品。
敬王想要对毒害的,是原本应该食用西施乳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鹿婕妤突发奇想,那么此刻躺在床上肝肠寸断的就应该是他谢慎从。
谢慎从震怒的声音,打断了德妃和敬王之间互不信任的眼神交流。
“让谢敬檀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