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确定这个地方到底需不需要他,或许就此转身离去,十天二十天至多不过一个月后,肖鸣许或许会发觉他的离开,然后,心照不宣的,就此别过。
肖鸣许损失的不过是个泄欲工具,无足轻重罢了,他甚至不会多花几秒钟思考他离开的缘由。
他没法再去骗自己,肖鸣许的生活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更好一些。在肖鸣许恶狠狠上他的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肖鸣许是不是记起了往事,那些长大后才能回味过来的事。
施明明颓废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十指插入自己的发间,用力揪着头发。头皮刺痛的能让他从全身各处的痛楚中抽离片刻,腾出精力去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
当年肖鸣许转学到他们班没多久,又匆匆转学离开,并非偶然,是因为他犯下了弥天大错。
如果不是他非要肖鸣许一起去上那个补习班,或许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
上小学的时候他数学一直很差,教他们的老师叫刘样,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框的眼睛,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实际上已经三十好几了。
这个老师先前在一所更好的小学教书,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辞职到了他们这任教。
刚开始的时候,家长们还怕是因为教学水平不行,后来看这人书教的不错也就打消了疑虑,甚至主动把小孩送到他家补课。
刘样单身独居,住在他们家隔壁那一栋里,家访的时候得知他们家经济拮据,主动提出让他免费去上补习班,弄得她妈当时感激涕零,还特意登门道谢。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受伤害至多不过他一个人,但他拉上了肖鸣许一起。
肖鸣许打小聪明,别说补习班,课本自己翻两下,课都不用听就会做题了,当时他为了和肖鸣许相处久一点,软磨硬泡求着肖鸣许和他一起去上那个补习班,求了好几天肖鸣许才勉强答应。
刘样的补习班就开在他出租房楼下,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放了几张桌子椅子,上课前发一份他自己编的讲义,写一个小时讲一个小时,课堂也不算安排得太满。
但刘样在补习班的时候和在学校不同。
在学校看自习的时候,他几乎都是坐在讲台上边,不太下来走动,但在补习班里,他总喜欢背着手站在某个学生背后,看着人写题,有时候甚至会一只手摸在人背上,一只手刷刷在草稿纸上演算。
施明明也遇上过几次,刘样的手一开始会老老实实地停在一处,但不一会儿,那只潮热的手就会试探地在他背上游走、抚摸,直到他在忍不住躲开才作罢。
这时候刘样就会转过头,笑盈盈地问他:“明明怎么了?是不喜欢和老师亲近吗?”
那样温和无害的语气,让他无形中感受到一股压力,仿佛他下意识躲开的举动既冒犯又不合理。
于是下一次上课的时候,他就故意坐到里边一点的位置,试图减少和刘样的接触。
当天回家,他踌躇好一会儿,还是和他妈妈说了这件事,他的感受、他的不适、他的…困惑。
“妈妈,我觉得刘老师这样摸我怪怪的,但他对其他同学好像也是这样,我是不是不应该躲开啊?”
他妈想了一会儿后,非常认真地告诉他:“不,明明做的没错,不喜欢可以拒绝,但是要礼貌,刘老师肯定也会尊重明明的。”
彼时王惠然完全没有把那个众人眼中为人师表、知书达礼的知识分子和衣冠禽兽联系在一起,她只是以为刘样表达亲近的方式不是所有孩子都接受的那种。
如果她有一丝觉察到刘样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一定会在警察把他带走前,亲手给他教训。
施明明觉得很奇怪,自从他把肖鸣许叫来补习班后,刘样开始不再走到每个人身边巡视,而是像在学校一样,静静地坐在最前面,视线定在某一个方向,直到做题时间结束。
而那个方向,正是肖鸣许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