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映玉让人去套马车,准备出府。
正是春寒料峭之时,早上下了场雨,天阴地湿,空气中渗着早春的寒意。
寄春取来一件大红如意云纹白狐斗篷为她披上,问道:“小姐,您要去何处?()”
褚映玉脸上有极深的疲惫之色,说道:“去云来客栈。ㄨ[()]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虽不知道她去云来客栈做什么,寄春见她脸上的神色,没有多问,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抵达云来客栈后,褚映玉要了一间楼上的厢房。
坐在厢房里,将窗打开,能看到下方铺着青石板路的街道。
街道蜿蜒而去,地面湿漉漉的,因为天气寒冷,也因地面湿滑,路上的行人很少,在寒风中匆匆忙忙走过,不作停留。
褚映玉坐在窗前,望着那蜿蜒的街道,望着它的来路。
冷风从窗口吹进来,寄春担心地说:“小姐,您别坐在这里吹风,万一生病可就不好。”
眼看着离婚期没有多少天,她可不想小姐带着病上花轿。
褚映玉拢紧身上的斗蓬,将脸埋在斗篷的狐毛之中,怀里抱着暖手炉,说道:“我晓得的。”
嘴里这么说着,可她的身形动未动,仍是定定地看着下方的街道。
寄春眼看劝不住她,只能站在她身后,探头往窗外看。
看了会儿,寄春总算反应过来,“小姐,这条街好像是通往姚府的,您是在这里等姚小姐进京吗?”
褚映玉嗯了一声,“如果姚家的车驾进京,这里能第一时间看到。”
闻言,寄春想叹气,“小姐,虽然姚小姐在信上说过进京的大概日期,可也不确定是哪日到,万一在路上耽搁了呢?”
褚映玉何尝不知道。
青州离江南近,从青州到京城的路程遥远,路上用的时间长,没办法确定哪日能抵达京城。只是让她一直在府里坐着等消息,她只会胡思乱想,越发的焦虑不安,不如出来看看,坐在这里等,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一等,从白天等到傍晚。
没等到人,褚映玉只能失望回府。
许是这些天没怎么休息好,白天又坐在窗前吹了大半天的冷风,晚上褚映玉就感觉有些不舒服。
幸好秦嬷嬷发现得早,给她把了脉,又询问她的状况后,亲自去煎了药让她服下。
喝着又苦又怪的药汁,褚映玉脸都皱起来,张嘴含住寄春递过来的蜜饯。
现在她不缺钱了,想吃蜜饯随便买,屋子里备了不少蜜饯,各个品种和口味的都有。
寄春又气又心疼,“小姐,您今儿就不应该出去的。”
褚映玉嘴里含着蜜饯,难得朝她笑了笑,“寄春姐,别生气啦,我这不是急嘛。”
“有何好急的?”寄春气急,“奴婢知道您和姚小姐的感情好,你们两年未见,自是想念,可您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不是两年不见,加上前世的五年,
() 其实已有七年不见。
褚映玉自知理亏(),默默地低头受训。
她知道寄春是为自己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是以也不反驳,但——坚决不改。
许是秦嬷嬷煎的药效果不错,甚至还有些安眠的作用,翌日醒来时,褚映玉的精神好了许多,除了喉咙干涩有些咳嗽外,倒也没什么大的毛病。
于是褚映玉又让人套马车出门。
寄春:“……”所以她昨晚是白说了。
可褚映玉是主子,她想要出去,她们能如何?
只能无奈地给她穿戴好,多加了衣服,让她穿得圆滚滚的,又准备各种取暖的东西,方才让她出门。
今天去的仍是云来客栈,依然是昨天那间厢房。
昨日离开时,褚映玉大方地砸钱,将这间厢房直接包下半个月。
寄春欲言又止,半个月后,是小姐您出阁的日子,届时您也没空再来这儿等啦。
要不是知道褚映玉要等的是姚家小姐,寄春都以为她是来这里等情郎的,这也太痴情、太上心了。
七皇子这个未婚夫都没让她这么上心。
寄春挺纠结的,每次提起七皇子时,小姐的反应淡淡的,没有姑娘家的羞涩和期盼。相比起来,小姐对姚小姐的反应称得上是非常热情,都主动过来等,望着窗外的样子,就像在盼着情郎归。
寄春担心她坐在这里吹风身体会受不住,病情加重,便劝道:“小姐,您在这里等可以,但真的不能再坐在窗口吹风。”
褚映玉:“……我想看着。”
“小姐,不行!”
事关她的身体,寄春难得有些强硬,只是见她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盈盈地望过来,寄春又有些受不住。
于是她眼里浮现泪花,哭道:“小姐,您就听奴婢的吧!奴婢真的担心您身体受不住啊,看到您生病,奴婢的心像被剜了一块,心疼死奴婢了,要是姚小姐知道您为等她,自己病倒了,她一定会生气的……”
褚映玉:“……”
褚映玉被她哭得头疼,实在受不住,只好妥协,“好吧,我不坐窗口便是,但不能关窗。”
“那就掩着窗,能挡些风也好。”寄春很好说话,“若不然,奴婢帮您盯着。”
褚映玉:“……也行。”
得了她的准话,寄春马上不哭了,正要将窗掩着,突然目光一定,往下方的街道看过去。
“小姐,好像是七殿下。”寄春惊喜地说。
褚映玉转头,正好看到街道那边,策马而来的男子,他身上玄色貂毛斗篷的下摆在风中翻飞,如滚滚而来的黑云,携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天空是阴沉的,春日的细雨无声地浸润着青石板路,马蹄声一路哒哒,在客栈前停下。
马背上的骑士抬头,与坐在窗前的褚映玉的目光对上。
接着,他翻身下马,将马丢给身后的侍卫,大步地走进客栈。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
() 敲门声格外清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沉稳有力,一如某个男人。
寄春已经认定敲门的是七皇子,又惊又喜,看向褚映玉,说道:“小姐,奴婢去开门?”
褚映玉嗯了一声。
寄春打开门,果然见到七皇子站在门口。
他的身量极高,大概是刚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春寒气息,又似凛冬未去,让寄春感觉到了冬天的寒意。
她低下头,有些慌乱地行礼。
陆玄愔走进来,视线落到褚映玉身上,走过去将窗掩上。
站在门边的寄春正欲要说什么,便见苏媃出现在门口,伸手将她拉了出去,再将门轻轻地关上。
窗掩上后,室内的光线变得有些昏暗。
陆玄愔看向坐在窗边的人,他的脸陷在阴影之中,神色不明,唯有那身寒意在室内萦绕。
褚映玉突然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抱紧手里的暖手炉,偏头不去看他。
好半晌,一只微凉的手轻抚她的脸,她偏首避开,抬头看他。
“殿下怎么来了?”她轻声问,直觉他来者不善。
陆玄愔收回手,指腹轻轻地捻了下,说道:“找你。”
褚映玉疑惑地看他,“殿下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而是在她身边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红泥小炉上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正好喉咙有些痒,褚映玉咳嗽了两声,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
直到她喝完水,他将她手里的茶杯取走,探臂将她搂到怀里。
褚映玉整个人僵住,有些发懵地看着他。
虽然他们是未婚夫妻,但也没到这种亲密的程度,难不成是上次元宵节,他送她回去时,她给了他什么错觉,认为他可以这么随意地碰她?
褚映玉又惊又气,下意识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