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冷淡的语气里含着几分无奈:“母亲。”
“你可是想诧了?”
“觉得女儿婚事一直未成,所以自暴自弃在府外养了男子?”
周氏见裴漪珍毫无顾忌说出来,她一愣,然后点点头:“可不是么。”
“不然你好端端的深夜吃醉了酒,还带一个男子回府住到自己闺阁里要怎么解释。”
裴漪珍知道这事无论如何同周氏都解释不通了,说多了只会越抹越黑,干脆直接同周氏道:“那男子也不是别人。”()
“是六年前亲自来裴氏求娶女儿的崔家世子崔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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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世子?”周氏惊呼,“不是说崔家世子早些年同崔太夫人李氏闹翻,离开崔家不见踪迹多年。”
“不会这些年都是偷偷被你养在外头吧?”
裴漪珍张了张嘴,发现果然不能过多解释。
只得安慰周氏:“母亲安心便是。”
“女儿不会乱来的,至于那崔家世子……”
裴漪珍的话还没说完,屋外就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丫鬟大着胆子进屋朝裴漪珍禀报:“姑娘。”
“姑娘屋里的那位郎君醒来见姑娘不在,硬撑着坐起来,屋外守着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裴漪珍没敢耽搁,转身就往寄春阁的方向走,丫鬟跟不上她的步子,只能小跑跟在她身后,可见是有多着急。
崔鄞州光脚站在榻前,丫鬟婆子想劝他躺下,却又碍于他冷厉的眸光不敢近前。
直到裴漪珍推门进屋,他才像是有了情绪一样眸光震颤看着她。
“珍儿。”
裴漪珍见他雪白的里衣上有鲜红的鲜血渗出,唇色也白得厉害,额间沁着的冷汗从他眉骨滑过落在鼻尖,明明不是眼泪,她却看得心酸。
裴漪珍只静静看着崔鄞州,许久她才道:“不是说好好养伤吗?”
“怎么才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
裴漪珍缓缓走上前,弯腰去掀他的衣摆。
包扎的白布已经被血浸透,里面敷的伤药也得换上新的。
她无奈叹气,侧身朝身后跟着的素儿吩咐:“去把郎中叫来。”
“就说伤口裂开了,要重新敷药。”
素儿恭敬道:“是。”
“你先躺下。”裴漪珍垂眸避开崔鄞州滚烫的视线。
然而崔鄞州却没动,只静静看着她,眸光像是含着极重的情绪落在她身上,灼得裴漪珍背脊发麻,不得不抬眸望向他。
“崔鄞州。”
“躺下。”
“好。”崔鄞州点头。
他身上伤口不深,可皮肉腐烂,当初伤药时郎中用锋利匕首刮去了那些腐肉,伤口的创面倒是极大。
一连串动作下来,加上他本来身上就高热未退,崔鄞州痛得额间渗出冷汗。
裴漪珍从袖中掏出锦帕,动作轻柔帮他擦去滴落在眼睑上方的汗水:“等会儿郎中就来了。”
崔鄞州唇角牵动,不甚在意摇了摇头:“是小伤,我没事的。”
“珍儿,你真好。”
裴漪珍鼻头一酸,她哪有什么好的,无论前世今生,她对他都不算好,他却是偏偏认定了她。
郎中来得算快,满头大汗被素儿几个丫鬟簇拥着进屋。
伤口换了药后,郎中又重新开了方子,等离去时还不忘意
() 有所指地提醒裴漪珍:“裴大姑娘,老朽知晓姑娘不同于寻常女子。”
“可郎君身上伤势严重,若是动作大,且会牵扯到伤口的事,姑娘还是要慎重些。”
???
慎重些?
她对崔鄞州做了什么?
明明是他倔强,非要下榻扯伤了那刚愈合的地方。
裴漪珍想到这里,恼怒抬眸想瞪崔鄞州一眼,可对上了男人水润含情像小狗一样无辜的眼神。
眼中情绪可怜又真诚,加上里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像极了被她欺负惨的小可怜。
在她记忆里,他何曾有过这般模样,裴衣珍的心当即一悸,像是漏了半拍,双耳嗡嗡直响,等到屋里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指一蜷紧紧握着手里的锦帕避开崔鄞州的目光。
“珍儿,陪陪我。”崔鄞州躺在榻上伸手去拉她的衣袖,语调可怜。
裴漪珍只觉手背那片无意中被他指尖触到的肌肤吗,像是被烈日灼过,滚烫炙热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我不走。”裴漪珍昨日一夜未睡,眉间透着倦意,语调轻柔看着崔鄞州道。
崔鄞州依旧没什么安全感,他伸手隔着衣袖虚虚握住裴漪珍的手腕,那小心又谨慎的模样,令裴漪珍愈发的自责。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烛光忽然晃了一下,‘啪’的一下骤然灭了。
崔鄞州坐起身,双臂用了把已经睡着的裴漪珍搂进怀里用衾衣裹紧,他不敢用力,掌心落在她纤细的腰上,鼻尖抵着她眉心,长长叹了声:“明明身子骨大好了,怎么还瘦得这般厉害。”
“我不在的这些年,你一定又没好好吃饭。”
裴漪珍睡梦中往他胸膛靠了靠,她离得近,身上独属于她的淡香一阵阵往崔鄞州鼻腔里钻,暮色低沉屋里勉强能看清她漂亮精致的脸颊轮廓。
崔鄞州痴痴看着,喉咙滚了滚,此刻他贪心想要更多,好在理智尚存,没敢有更过分的举动。
若是她日后原谅他,重新开始。
那他一定会主动些,那些前世的时光还有无尽的悔恨与不甘,在这一生,都成了他的信念与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