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中,伊浔下马后,不顾伤势,捂着右肩就去寻李禅秀。
李禅秀正在整军,知道是裴椹亲至,他格外重视。担心自己不是对手,特意将李玹的心腹将领——阎啸鸣也请来。
此外,作为主帅和指挥,他不需在最前线冲锋。但他清楚自己身体不好、武功不行,为免意外,同时又带上了李玹特意安排给他的护卫——虞兴凡。
一切准备妥当,他身穿银甲绛袍,腰佩长剑,身姿秀越,神情微凛,翻身上马道:“诸将随我出发。”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远远传来一声清越女声:“少将军!”
李禅秀回头,逆光看见捂着右肩,焦急赶来的伊浔。
他蹙了蹙眉,想起士兵之前禀报说伊浔受伤了,不由温声道:“伊浔,你先去包扎伤口,此战不必上场。”
说罢修长双腿一夹马腹,驾马先行。
伊浔神情顿时更急,可想再喊住他,已经来不及了。
周恺正好过来,见她面露焦色,也道:“伊浔,你就听小殿下的,先去包扎伤口。放心,我等会儿换匹马,也跟过去护着小殿下就是。”
伊浔:“……”不是这么回事。
可想到李禅秀之前叮嘱,不能让他和裴二的事被别人知道,她又不好让周恺帮忙带话。
而且就算带话,等周恺赶到,小殿下恐怕已经见到裴椹了。
……
西山坡,李禅秀率三万军亲至。
义军在打下宁城、府城、安兴县后,招纳俘虏,再次壮大,光府城就驻守七万军。
但这七万军自然不能都让他带出来,何况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蔡澍的心腹。能带出三万,已经算多了。
以这三万兵力和敌人的五万兵马正面对战,显然胜的可能性不高,尤其对面还是裴椹亲自领兵。
但李禅秀的目的本就不是打赢裴椹,而是消耗对方。
裴椹大军长途奔袭而来,粮草要靠后方供应。但为防止他养兵自重,皇帝定然不会给他超过十万兵马的粮草。他的兵,是打一点,少一点。
而李禅秀依靠府城、宁城、安兴县,粮草供应充足,可以“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敌驻我扰”——能打赢对方,他就打;打不赢,他就立刻率兵回府城,任裴椹大军怎么叫都不应;而裴椹大军一旦后退,他就可以再出兵打。
如此一来,他根本不需真正打赢对方,只要让对方大军疲乏,就能将其败退。
本来李禅秀完全可以坐镇大后方,将具体该怎么打的命令,及时传给下面将领就行。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裴椹亲自来了。
李禅秀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神情也不自觉紧绷。
即将见到梦中那位和他通过许多次信,却一直无缘得见的裴椹裴将军,他心跳控制不住有些加快,秀丽的面容也有几分紧张。
梦中的他,曾无数次想象这位曾给予他诸多帮助的前辈、友人的真正模样,甚至从对方书信的言辞口吻推测,对方一定是个温和有礼、风度翩翩的儒将,就如同陆骘,还有他父亲那样。
可是从没见过,他不知自己想的是否准确。
他心中难免期盼,目光越过前方的骑兵,试图看向敌军阵营。
然而目力有限,并不能看不清。
这时,阎啸鸣驾马过来道:“殿下,两边大军已经对峙,是否击鼓进攻?”
“等一下。”李禅秀抬手制止,想了想道,“传话给对面,进攻前,我希望双方主帅能在阵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