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意识护住腺体,老天却和他过不去,细细的透明雨丝在路灯下逐渐变得急促,方才在地面还有些空隙的圈圈点点被立马覆盖。
雨珠针一般地落下来,钻过指缝,扎进余迢的腺体。
身体的高热和冰冷的雨丝在余迢身体里交融又矛盾错开,一半火烤一半寒冻,分不清哪个更折磨人,余迢不堪重负半跪在地。
恶劣天气就像变相地、恨铁不成钢地和余迢提醒——去哪不好,来这做什么?
是啊,来这做什么。明明是不想让任安晗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模样。
药剂的效果可以大过于人的本能意识,余迢在没有受到任何诱导的情况下,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所以来到思念之人的身边——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自己像个omega?
不对,omega不会频繁陷入这种状态,也不会随时随地发情。
生理反应让余迢感到难以接受,大雨帮他掩盖泪水,却像索取回报似的加重他的痛苦。
放弃抵抗,任由雨水冲刷腺体,越来越熟悉的感觉传来,好似路款冬咬他腺体时也是这般境地,被啃噬、烧灼的痛感,信息素的涌入使他抵达欲望彼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最清楚自己的身体此刻的表达。
任安晗曾经说讨厌任何被信息素支配的生物,所以一开始,余迢庆幸自己是个beta,第一次觉得beta不是社会最平庸的底层。
直到听见他人的议论——任安晗不喜欢beta,他会和omega在一起。
说来可笑,余迢没有去问的勇气,却去做了失败率极高的手术。只为了成为omega。
不知道是怎么样来到任安晗的墓前,余迢终于支撑不住慢慢侧倒下来。
半身与墓碑紧紧贴着,身体慢慢蜷缩,余迢紧紧抱住双臂,眼泪划过鼻尖落到任安晗墓前的照片上,很快这份悲伤又被冲刷。
“你要是可以听到我说话就好了,学长——”余迢喃喃着。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大概率又在犯病,高二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久不和你联系?因为我手术失败了,那段时间我不伦不类,既不是纯粹的beta,也不是令人讨喜的omega,我就像个怪物。”
“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像有点不一样,每次想到这个我就会开心很久,就算只是朋友,我也很满足。”
“为什么车祸带走的不是我呢,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余迢漫无目的说了许多,语序不通,从前他不会这样坦白。
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牵着他的心绪,提醒他往后再不能像今天畅所欲言,听上去竟有些像...告别。
“学长。”
某一瞬间,余迢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少在他面前称呼他的名字,每次想叫出口,任安晗三个字就像从字典里自己飞出来一样,刻进余迢的心脏,随着跳动而一振一振,十分脆弱的模样,他就喊不出来了。
“安晗,”余迢终于还是说,几近恳求的语气,“你在天上的时候,可不可以多恨我一点呢,我做了非常对不起你的事情,能不能、恨我呢...”
任安晗是永远不会恨他的,余迢一直不知疲惫地重复,却始终没说为什么要恨他——不说是不是因为把路款冬当成他的替身,玷污了这段感情;不说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一直帮衬害死他的任张...——余迢能确定,这个原因他不愿意讲,至少目前是。
意识游离,眼皮沉沉,不能自已地阖上眼,又费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