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野蓦地敛了笑容,很刻意地抿了下唇,走到新搭建的阳光房里,里头又摆着一张躺椅。
他坐上去,只觉得原本能晒着脸的阳光突然被挡住大半,一抬头,就那块特定的位置,安着几片磨砂玻璃,也不知是不是装错了。
见旁边的小桌板上放着一本杂志,于是顺手拿起来,这才发现了这其中巧妙。
原来是怕他看书被阳光蜇着了,看坏眼睛。
何野忍不住被这小细节打动,目光跃过花花绿绿的杂志,望向客厅里的人。
姜山吃饭前就说等下要和自己的导师视频通话,他导师现在在孟加拉,被当地的高官聘请去做法律顾问,因为出席了非常重要的国际会议,而姜山作为他唯一的学生,尽管隔着海洋,也理应旁听。
何野刚还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去书房,偏偏要在不算安静的客厅里,结果趁着教授得空走开时,姜山光明正大地转过身,目光跟舔他脸似的盯着他。
哦,原来如此。
姜山挂着扁扁小小的耳机,头发被压得乌糟糟的,一个麦克风怼在嘴边,手里还握着一杆笔,在笔记本上哗啦啦地写着一些字。
何野想起了自己年少时也是这样,奋笔疾书,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解的知识。
是啊,姜山还是个学生呢,风华正茂的年纪,未来有很多时间可以去做各种不同的事,可以自己创业,可以继续读博,唯独就不能像花朵一样凋零。
那天和姜山闹腾,简直是把姜山往死路上逼,何野现在只觉得后怕,万一他真把姜山惹急了,姜山走极端了怎么办,这家伙总是把死挂在嘴边,保不齐哪天就真的......他的困意被驱散了大半,起身走进客厅,从姜山面前绕了过去,走进卫生间。
上完厕所,他低头洗手,正好瞥见姜山扔在左边衣架子上的衣服,姜山不穿的衣服都会扔在这,稍后会有保姆过来收走。
他上下打量着那件乳白色的卫衣,胸口还印着米老鼠的图案,看着十分幼稚,跟姜山完全不搭,但姜山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衣服。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这件衣服穿在姜山身上,倒只能靠着姜山的脸和身材撑着...他想着想着,笑了,把衣服拿起,看着敞开的领口,他情不自禁地凑到鼻子下边闻了闻,果然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香皂味......我在干什么?何野猛地惊醒,把衣服撇开,浑身不自在地盯着镜子,镜子里的他,脸颊发红,活像醉了一样。
他赶紧把衣服放进洗手盆,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是想给姜山洗衣服,他觉得自己可真够犯贱的,可自己又揣摩了下,也许只是想弥补一点内心的愧疚。
他习惯于洗衣服前掏一下口袋,在摸进卫衣兜里时,突然摸到了一个细长的东西,拿出来一瞧,是一个扎辫子的粗皮筋,上面有某个著名牌子的标识。
“先生,先生!”一个保姆赶紧走进来,拦住他的手,“洗衣服是我的工作,我来吧,不能让您的手沾上污秽的。”
“没关系,你休息一下也好。”何野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意。
保姆看愣了,在一旁绞着手指,局促不安起来,她又试着拦了几次,以各种理由,但何野都轻声婉拒。
保姆没辙了,只好走出去,走到姜山身边,假装擦花瓶,她不敢打扰姜山和教授讲话,只能小心地寻找机会。
姜山终于注意到保姆时不时投来的灼热的目光,他对着她皱了皱眉,保姆赶紧冲着卫生间指了下。
姜山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这个男人上半身微微弓着,翘挺的臀部撅在洗手台前,他把袖子撸到臂弯上,两条手臂因为用力地搓着一件衣服而鼓起肌肉线条,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姜山看愣了,这个角度看过去,何野浑身都散发着顾家男人的气质,恍然间只觉得岁月静好。
“不好意思博士,我临时有些事,稍等我一下。”姜山打断教授。
教授很意外:“当然可以,是要紧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