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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站在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随即微不可闻地叹息。他移开目光,避开自己的视线,随手抓了把头发便撑开蝴蝶结上的发圈,往头发上绑。
发圈一圈又一圈地缠紧,与此同时,自头皮传来几分令人不适但还能忍受的勒拽感。可太宰没有在意。他也没有心思去研究绑在他头上的蝴蝶结位置是否恰当,只是随手绑好这对与他眼睛同色的蝴蝶结,接着看也不看镜子便拉开门往外走。
然后——
“噗,怎么放到自己身上,太宰先生就这么随便了?”
他对上她那双含笑的眸子,颜色是温柔的豆沙绿。
……灯里小姐是骗子。
一开始故意展现给他看的冷漠和尖锐也都是面具。
她明明,是这么温柔的人。
此时灯里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就算没调整好,也在看见太宰如今造型的时候被吸引了注意,整个笑出声来。
眼前这个,用蝴蝶结在脑袋上绑了两个冲天小揪揪的男人是谁啊。
首先排除太宰治。
灯里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又望向他。
原本落在他耳边的头发被人随意地取了些,连着部分贴在鬓角处的刘海一同往上抓,绑了一个潦草的小揪揪,两侧都是如此,于是中间只余下一小撮刘海可怜兮兮地垂在他额前。
乍一看是怪可爱的,可是……
灯里伸手拉过太宰的衣袖,“太宰先生跟我来。”
太宰乖乖地眨着眼,脑袋上两个小揪揪晃了晃。他被拽到矮桌前坐下,随即看着灯里从墙角的矮柜上拿过一面木质桌镜,向他走来。
灯里将桌镜放到已经擦拭过的矮桌上,调整角度对准太宰的脸,然后绕到太宰身后屈下膝盖,立起上半身贴近他。
感受到身后骤然贴近的温度,太宰抿抿唇,努力将嘴角的弧度拉得与平日相同,试图不露出一丝破绽。
“太宰先生这样不疼吗?”灯里边问,边小心地探出指尖,去碰他脑袋上其中一个小揪揪,手指灵巧却动作极其轻柔地,替他将缠紧的发圈解下来。解完手头这个,她又立刻去解另一个。
太宰没有应声,只是沉默地注视半垂着眸子、替他打理头发的她。
解完两个小揪揪,她才看向镜子里抿着唇不说话的太宰,指尖探进他发丝里,轻轻给他按着方才缠绕着发圈的地方,“嗯?太宰先生不是讨厌疼痛吗。”
明明讨厌疼,之前却会为了她,直接用手去碰线香烟火灼热的火花,现在又听她话,笨拙地扎了两个让他不太好受的小揪揪……
让人有些心疼又内疚。
这个人……好像在这些事上,学不会善待自己。
“太宰先生可以对自己温柔一点的。”灯里停下给他揉按的动作,略略抬手,在他手感极好的蓬松黑发上轻抚,“至少像当时给我盘头发一样,要对自己有‘绝对不会弄疼你’的心情。”
太宰动了动他那双好看的鸢眸,小心地对上灯里的视线,有几分牛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