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身上盖着打着补丁的被子,受伤的地方已经缠好了绷带,伤口也不怎么痛了。
印女推开门,发现他醒了。她之前一直守着,但奈何刚刚烟瘾犯了,实在忍不住就跑到房间外面抽烟,吸到兴头上的时候听到了动静,就又回来了。
淡淡的烟草的气味让嗅觉敏锐的夜叉皱了皱眉,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暗自放缓了呼吸。
印女对他的态度一笑置之。她也发现他可能不太受得了烟味,就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让风灌进来散散味。
“感觉怎么样,有好受点了吗?”她抱臂靠在窗棱边上,侧着脸感受屋外新鲜的空气。
“已经好多了,谢谢。”他的思绪还沉浸在混乱之中。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他倒在她的怀里,此时醒来也很难再有大悲大喜。
“没事就好。”印女说完这一句后便不说话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把老旧的窗户吹得吱呀作响。他抬起头望向印女,印女也在看着他,那些死亡和血气仿佛被微风轻轻一嘘,退到了阳光无法照耀的地方。
他们对望着,不约而同地都没提起昨晚的事情。
“喜欢花吗?”印女突然出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啊?”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对她问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不怎么注意这些,不感兴趣。”
这是实话,他可没有什么莳花弄草的余裕。
印女闻言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脸上忽然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那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
夜叉不明所以地跟着印女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她,可能是因为他没想过自己的去处,也可能是因为他不明白,如果离开印女他应该去做些什么。
他们走过了长长的田埂,越过浅浅的河道,路过有鸟雀啾啁的树林,又翻过了蜿蜒崎岖的峭壁。
这到底是要去哪里看花?少年把这个疑问压了下去,或许是因为那晚的拥抱,他比之前要更加信任印女。
半山腰上人迹罕至,哪里都是静悄悄的,只剩下他和印女蹭过树丛时沙沙作响的声音。有时印女会提出要休息一下,但其实他们都不怎么累,只是她会顾及夜叉身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
“给你水。”她坐在一个小石墩上,把皮制的水囊递给他,他迟疑地喝了几口又递回去,发现印女接过去后没怎么擦就直接喝起来。
他怔住了,忽然感到有些羞赧。他有点想提醒她,但他还不太能把握和他人的距离感,细究起印女的行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又想起晕倒前自己曾在印女面前大声痛哭,少年虽然面上不显,但他还是低下了头。
然而印女对这少年心思毫无察觉,她只是不太在意这些。对她来说这夜叉还是个孩子,她压根没往别处想。
阳光的颜色开始变化,树荫的形状也跟着改变。他们终于登上了山顶,山顶上的风很凉爽,鹅绒般的云层从上而下,仿佛要与他们贴面而行。
“看,这是清心花。”印女指着几株并蒂相连的白色的花对他说道。
这就是她要带他看的花吗?
他出神地看着这些清心,犹豫地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花朵的花瓣,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
多么美丽,可又多么脆弱。少年感慨着,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
他很少去认真地看这些易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