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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学习上。

胤禛真的很难过,他六岁就搬到阿哥所居住,但是孝懿皇后薨逝前后他的境遇很不一样。他幼时也是皇宫的小霸王,汗阿玛宠爱,佟皇贵妃对他百般依从,他一直觉得他是尊贵的皇子,不可侵犯。虽然德妃对他淡淡的,但是他一直认为那是德妃偏心的缘故,他生活顺遂,并没有探求更真实的原因的欲望。

他身边佟皇贵妃安排的嬷嬷太监在她病重时都被调走了,他也只是以为这是德妃在争夺他的抚养权,那时的胤禛甚至觉得德妃趁火打劫。

想着泰芬珠手上的那张纸,胤禛只觉得心被揪得生疼。这两年佟家根本没有理会过他,往年每年必有的生辰贺礼再也不见踪影。胤禛只以为这是因为汗阿玛没答应改他的玉碟,佟家在避讳。可是,好像事实并不是这样。

胤禛想到孝昭皇后和钮祜禄贵妃,再想仁孝皇后和平妃,还有宜妃和郭贵人,恐怕再过些日子小佟佳氏就要进宫了吧?人家要的是佟家的外孙,他身上既无佟家人的血,又没有归到孝懿皇后名下,人家亲近他能得什么好?

也就是这两年胤禛颇经历了些人情冷暖,要不然昨晚他得当场哭出来。

胤禛在脑子里循环着康熙、孝懿和德妃这三个人。他终于不得不艰难地承认一个事实: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庶皇子。

康熙为了平衡后宫把他抱养给孝懿,又为了平衡后宫把他送回德妃;孝懿为了坐稳后宫第一人的位子抱养了皇子,又为了坐上皇后的位子放弃了他;德妃因为位分低微不能亲自抚养他,她只有顺从康熙才能顺利在宫中站稳脚跟,所以她基本不去承乾宫看他,现在她贵为四妃之一,需要他这个长子撑门面,所以如今她对他关心对泰芬珠热情。

胤禛发现自己想明白了,他全都想明白了,他看不起他们的蝇营狗苟,他看不起他们把一个孩子当成筹码,他看不起他们的卑劣势利!

可是,他得想办法把三所的下人处理了,他不能忍受自己时刻活在别人的监视里,但这事儿不好办!

难不成他要用阴私算计才能解决那些奴才们?胤禛不甘心,可是他不能也不敢叫康熙知道这些事儿,德妃虽有宫权,但是阿哥所敏感,她不敢也不会为他插手。

胤禛想起了泰芬珠从内务府要来的周嬷嬷,那八成是乌拉那拉氏的人,可是胤禛没办法,他只是一个光头阿哥,无权无势,不用乌拉那拉家的人,用谁家的?好歹泰芬珠是他嫡福晋,与他荣辱与共,那周嬷嬷绝对不敢做什么危害三所的事儿。

换了旁人?胤禛从泰芬珠的话里意识到一件事:他以为的背景干净的奴才很有可能不会忠于他,人皆短视,人家八旗勋贵能给的东西他现在给不了。胤禛悲哀地想,这就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皇子身份。

听着耳边师傅的讲解,看着眼前的书本,不碍事儿的,胤禛给自己打气,他现在没有权势不要紧,他是皇子,他能入朝,等他办了差,有了爵位,再也没有人敢将他当作一个筹码随意摆弄。

至于怎么把那几个奴才弄走,胤禛眯了眯眼,泰芬珠可以拿周嬷嬷打击架空王嬷嬷,这事儿干脆就让苏培盛来办。

泰芬珠在永和宫和德妃聊天儿,德妃和她闲话宫里头的事儿,她告诉德妃她从宫外听来的有趣传闻。婆媳两个聊得相当开怀,德妃还给泰芬珠带了一堆赏赐回阿哥所,说那是她为泰芬珠三朝回门准备的礼物。

泰芬珠离开了,德妃坐在软榻上,对郑嬷嬷说:“我这儿媳真是个妙人。”

郑嬷嬷全程旁听,自然听得分明:“娘娘说的是,福晋这么小,却没想到竟是难得的聪慧。”

德妃突然勾唇一笑:“孝懿真是办了一件好事,也是难为她了,千挑百选选了乌拉那拉氏。”

这话郑嬷嬷就不敢接了,只是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