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缙的确在立雪堂。
不过不在前面的厅院,而是在后院,他兄长的房间。
兄长去后,这房间便空了下来。
但长公主思念长子,仍是完好无损的保留着,每日都命人过来打扫。
兄长生前的衣服,喝过的药碗,都一一的陈列在原位,仿佛那个病弱清瘦的少年一直未曾离开。
陆缙一向少言,从前,有了心事时便时常一个人到兄长的房间来。
兄长的房间极静,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每回待过一段时间后,他都能很快冷静下来。
但这回,有点不易。
陆缙一贯不喜杯中物,此时却也学着那些放浪形骸的人,斟了酒,执着犀角杯,一个人自饮自酌了起来。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尽。
江晚吟到了后院的时候,正听见一声杯盏落地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直觉这同陆缙有关,便碎步到了那房门前。
后院极静,房门也并未关上,江晚吟心急,便直接推了门。
一进去,果然看见了暗夜里有一个人,正坐在一张案几前,一杯一杯的饮着酒。
而案几的旁边,已经横七竖八,丢了三四个酒瓶。
江晚吟心口一跳。
会是陆缙吗?
可他,并不像是会借酒浇愁的人。
内室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昏昏沉沉的,只能看见模糊不清的黑影。
“……姐|夫?”
江晚吟试着叫了一声。
那人抬起了头。
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果然是陆缙。
只是那目光极冷,冷的像经了冬的寒冰。
冷冷地看过来,江晚吟心口一跳。
“家宴快开始了,您……怎么在这里?”
陆缙并不答话,仍是直直的看着她。
他明明是端坐着,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江晚吟却莫名觉得这个资势极具攻击性。
仿佛一头闻到了血气的猛兽,将她当做猎物似的。
弓着腰,蛰伏着。
下一刻就要猛扑过来——
江晚吟被那眼神看的头发发麻,攥着门框的手也扣了进去。
抚了抚心口,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饮了这么多酒,他一定是醉了吧。
“时候不早了,我扶您回去?”
江晚吟很自然的进了门。
然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忽地吹灭了房内的灯。
倏然一下,屋内一片漆黑。
江晚吟陡然停住步。
被无边的黑暗包围着,仿佛又回到了落水的时候,四面都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江晚吟有些怕,定了定心神,往前摸索:“姐|夫,你在哪?”
一片漆黑中,陆缙站了起来,脚步沉沉。
但这脚步声却过分的沉重,尤其看不见,混合着浓重的酒气,让江晚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逼近。
她正紧张时,那脚步声一顿,陡然停在她身后。
高大身影将她完全罩住。
与此同时,一只冰冷的手从后抚上她侧脸。
屈起一指,贴着她软嫩的脸颊徐徐滑动。
从眉梢、鼻尖、到嘴唇,带了一丝轻-佻的意味。
“是你?”
陆缙低沉地问。
江晚吟随着他的手,浑身微微发颤。
紧接着,不等她回答,耳边又落下一声轻笑。
他虽在笑,但那笑声却听得人后背发凉。
江晚吟实在太熟悉他这么笑意味着什么了。
下意识地要逃。
然她刚要动作,那只原本温柔抚着她脸颊的手忽然顺着她的身侧下移,一路滑过脊骨,双手一发力,直接撕开了她的裙摆——
只听“刺啦”一声,江晚吟脑中的弦骤然绷断。
这是在立雪堂。
她是江晚吟。
他一定是醉了!
江晚吟想躲,然她的举动反倒愈发激怒了陆缙。下一刻,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重重欺进,江晚吟到嘴边的声音生生断了音。
赶紧,她双手抓紧了窗沿,才免得额角撞上去。
不行,舅舅今晚还在长姐手里,这个时候她不能被揭穿。
江晚吟蹙着眉,猜测陆缙醉了酒,大约又会同在披香院的那一次一样,未必会认出她是谁。
于是便忍着声,不让他发现端倪。
可陆缙好似在刻意折磨她,她越是忍,他越是要逼她,甚至伸手重重去揉她的唇。
江晚吟手指深深嵌进了窗框里,抓的窗户被晃出了一丝缝隙。
偏偏,窗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江华容也找到了这里。
隐约听到窗边有点动静,便挪了步过来,轻轻叫一声:“郎君?”
这一声,江晚吟死死抓着窗框,不发出一点声音。
然江华容还是一步,一步地靠近。
江晚吟一紧张,发丝根根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