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抬起头看向他,似是不明白:“为何?”
又是这双水汪汪的眼,故作单纯,一眼望过去仿佛能将人溺毙。
陆缙定了定神,才神色平静的解释道:“康平会去找,时候不早了,你回吧。”
“今日多亏了您,我没什么可送的,那改日,我给您打个剑穗吧。”
剑穗?
亏她能想的出来,她怎么不送把剑鞘来呢?
陆缙压了压眼皮,道:“好。”
江晚吟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再说下去就太刻意了。
且她耳根已经滚烫,再装下去,她自己要被烧熟了。
她不由得想,装狐媚这种事也是要天分的,她天分显然不算太好。
不过陆缙今日没有拒绝她送的东西,算是有点进益吧。
江晚吟压下砰砰的心跳,目送陆缙离开。
到了岔路口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陆缙没回前院,反倒往披香院去了,心口顿时一跳,问道:“您是要回披香院吗?”
“对,你长姐快回来了,怎么了?”
陆缙侧目道。
江晚吟笑意顿时凝固。
没怎么,不过她又要遭殃了而已。
果然老天是长眼的么,她白日里他多少,晚上都要被迫还回去。
“没、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我是想让您注意脚底的路。”
陆缙嗯了一声,不疾不徐的往回去。
等他一走,江晚吟立刻抄了小路,也直奔披香院去。
陆缙眼力极好,远远的便瞥见了那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本意不过是想吓吓她,并不当真想去披香院。
生涩又拙劣,他只当陪她胡闹。
然被她三言两语的一激,倒真有了几分说不清的燥意,脚步一转,朝着披香院的方向去。
***
立雪堂
陆骥回府时,正看见长公主叫嬷嬷替她捶着肩,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便自然地走过去,替了嬷嬷,替她揉着肩问道:“出何事了,怎么皱着眉?谁又惹你烦心了,是陆宛那丫头还是二郎”
“都不是。”
长公主摇头,“刚刚康平撞见了一对偷情的压了过来,咱们府里规矩最是好,没曾想也出了这种事了。”
陆骥按着肩的手一顿:“还有这种事,哪个屋里的?”
“就是咱们院里的。”
长公主幽幽地道,“二郎娶了妻,我原以为能轻松些,没想到江氏是个不成事的,这两年治家实在不严,当初便不该娶她。当年咱们看中的分明是安平郡主,安平长在宫里,同二郎一起长大,谁不说是一对金童玉女?若不是婚事仓促,平南王舍不得她出嫁,怎么也不会轮着江氏。如今安平的未婚夫去了,她正回了宫里小住,我白日见了她一回,她冲着我笑,笑着笑着眼里便出了泪,看的我也颇不是滋味,我猜她大概还是对二郎有意。”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二郎都已经成婚,江氏便是有小错,却无大过,且是母亲挑的人,又守了咱们二郎两年,咱们可不能过河拆桥休了人家,否则定会会叫人嚼舌根。安平便是再好也不关咱们的事,你还是劝她尽早看开吧。”
“我何尝不知,但情爱这种事岂是那么好斩断的?”
长公主叹了口气,“得了,别说她了,今日这事够我烦的了,你不知,这管事原是我身边周妈妈的男人,念在周妈妈的份上,我把他留在府里做了个管事。那女的原也是周妈妈引介过来的,也留着做了个女使。谁曾想这两个人背着她厮混到了一起,竟不知羞的在外头就滚了起来,周妈妈今日知道后来找我哭,哭的跟泪人似的,好不可怜!”
陆骥听她絮絮地骂,眼神微低,替她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问道:“气归气,别伤了身子,不值当。”
说罢,他又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后来是如何处置的?”
“说起这个我更生气!”
长公主头疼,“你不知,周妈妈竟还舍不得那管事,哭完之后,她又跪在我跟前求我放他一马,哭的撕心裂肺的。可这样的人有什么好,都背着她做出这种事来了,且私通的还是她手底下的人,这岂不是把她当傻子耍,她竟还要往上贴?实在太糊涂!她如今儿女双全,又不缺吃用,何必还要跟这样的人过下去?我气的骂了她一顿,她方醒悟,最后只抹着眼让我看着办吧,她不管了。
长公主说完顿觉口干,从陆骥手中接过了杯子饮了一大口茶,杯子一撂,她忽然发现陆骥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
长公主看回去。
“……对,很对。”
陆骥声音有些虚,他抵着拳咳了一声,“那你是将他们赶出去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两人属实是可恨,自然不能留!男的撵到了庄子上去,做个苦役,女的让牙婆发卖了,眼不见为净,可别在府里带坏了孩子们。”
长公主爽利地道。
陆骥顿时咳的更厉害,长公主给他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怎么,你觉得太重?”
陆骥抿了口茶,张唇想说什么,转念一想,不过是个丫鬟她便如此义愤填膺,若是平阳知道他还有个同二郎一般大的儿子,且是同她最信任的裴絮——
陆骥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出口,缓缓坐下。
“……不重,是他们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