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缙看出了她们的把戏,却并不拆穿,只嗯了一声,顺势道:“既然醒了,那便起吧。”
说罢,便要提着她的腰一起起来。
外面天光正盛,江晚吟哪敢,慌的一把抓住四角的立柱:“我还困,想再睡一会儿。”
“昨晚没睡好?”
陆缙有意问。
江晚吟低低嗯了一声:“郎君你先去,不必管我。”
“无妨,今日无事,时候还早,我陪你睡一会儿。”
陆缙却格外贴心。
他一躺下,江晚吟顿时更加紧张。
然陆缙似乎当真只是陪她,甚至有闲心,主动同她搭了话:“六郎近日同我抱怨在你三妹妹那里碰了壁,借酒浇愁,你可知,你三妹妹中意的什么样的?”
江晚吟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陆昶来了。
可外面越来越亮,她现在哪有心思,便随口敷衍道:“我同三妹妹并不长在一起,并不知晓。”
陆缙又问:“那你觉得她中意什么样的?”
“她、她大约,喜斯文一点的。”
江晚吟道。
“家世呢?”
“她本就是个庶女,应当并不在意。”
陆缙嗯了一声,“斯文”两个字却在他唇齿间转了又转。
原来她喜欢斯文的,他偏是个武将。
日光移过了窗,透过帘缝照了一缕进来,帐子里越发的亮,江晚吟慌的立即死死垂着头,肩背却因此袒了出来,大片的光亮照上去,照的莹白如玉。
细腻如玉,光滑如缎,因为紧张,微微的颤着,背面已如此,正面恐怕殊色更甚。
圆房半月,陆缙尚从未见过她全部的样子,说起来也是荒唐。
陆缙只要轻轻一用力,便能将她翻过来,戳穿一切。
到时候无论她喜不喜欢,她都只能留下来。
留下来之后呢,一具人偶有什么意趣?
没必要。
他不屑强取。
但不知名的烦躁烧的愈旺,他淡声道:“你们姊妹的喜好倒是差的多。”
江晚吟不知该如何答,只能应声。
陆缙脸色越发的沉,烦闷无处宣泄,便只能换一种出口。
日光越发的盛,帘缝被晃开,大片的日光倾泻进来,照的床榻里光影浮动。
江晚吟怕极了。
此时,稍不注意,陆缙便能看清她的脸。
发现她究竟是谁。
她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连忙伸手扯紧了帘幔,不让光透进来。
那帘幔岂是那么好合上的,江晚吟紧张至极,浑身绷成了一根弦。
可偏偏今日还有风,吹的帘幔微微拂动着,愈发让她着急。
陆缙本意是让她吃吃教训,然她太过紧张,他亦是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是怕被认出来么。
那就如她的愿。
陆缙到底还是没再折磨她,也没再折磨自己,握着她的后颈狠狠把她压进枕头里。
江晚吟的脸的确被挡住了,但松软的枕头也让她无法呼吸,仿佛溺水一样,直到她觉得快窒息的时候,陆缙才终于放过她,然后眼一闭,沉沉睡了过去。
一场虚惊。
劫后余生,江晚吟大喘了口气。
此时,外面已经大亮,软烟罗的帐子即便合上也遮不住什么。
她不敢再停留,门外的女使亦是等的焦急。
趁着陆缙再度睡着,江晚吟拿开他的手,悄声下了地。
这一回倒是格外顺利。
只是,当她穿好了衣服,准备离开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呓语。
“三妹妹。”
声音并不大,对江晚吟来说却好似春日惊雷,让她瞬间清醒。
她倏地回头,陆缙却阖着眼,看起来是在说梦话。
可陆缙梦里为什么会喊她的名字?且如此缱-绻。
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二是他不知情。
前者极糟,后者对江晚吟来说也不算好,他若是不知情,还这样喊她,难不成,是对她存了异样的心思?
自从裴时序去后,她决意不再涉足情爱,入府的这些日子来,陆缙白日里对她颇多照料,江晚吟把他当长辈,如父如兄。
纵然晚上他过分了些,但那是夫妻间的亲近,另当别论。
若是单以江晚吟的身份,她其实十分敬重他和仰慕他,不能也不敢想象姐.夫对她起了心思。
应当是意外。
最好是意外。
又想,陆缙昨晚喝醉了,也许并不清醒。
江晚吟复杂的看了眼熟睡的陆缙,像被烫了一眼立即收了回来,她心乱如麻,逃也似的推了门出去。
等她走后,那原本熟睡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
眼底一片清明。
根本未曾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