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膛,他厉声道:“疯犬!我高看你一眼,你却用尽卑劣手段!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一直在套话!你不过从我的话里翻出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编得天花乱坠!你们有本事就在云崖待到天荒地老!我有的是工夫陪你们慢慢耗!”

祝玄的声音自雾气中传来,语带嘲讽:“话都是妖君自己说的,你‘踽踽独行’至今,我怎好断了你的谈兴?”

之前那些私囚的神族们,每一个都提到,被抓时嗽月妖君会对他们说很多话,不是吹嘘自己要做“天上地下最伟大之事”,便是感慨一路行来之艰辛。

相顾帝君之乱是何时?时光飞逝何止千万年,再坚定的心也有疲惫时,嗽月妖君是太寂寞了,遇到个稍微能搭上话的,便滔滔不绝。他自己恐怕没察觉,跟刑狱司少司寇“做交易”,一路前往云崖川,此事本就十分离奇。

祝玄不过是看穿了他的疲倦麻木,才一举得手。

嗽月妖君被戳到痛点,哪里肯放过他,当即鼓动全身妖力,九个身外化身咆哮着扑过去,巨大的轰鸣声在灰雾中震荡不绝,却是扑了个空。

“妖君跟紧,这里可不能迷路。”

这一次,祝玄的声音出现在背后。

嗽月妖君怒不可遏,不等祝玄再出声,九个身外化身往不同方向疾驰翻找,忽闻头顶隐有雷声鸣动,心头不由一紧——不好!这么快就触发云崖的惩罚了?

他知道祝玄是故意诱他深入云崖,故而每一步都追得小心谨慎,来时路早已牢牢记在脑中,当下片刻也不犹豫,转身就跑。

然而路还是那个路,灰雾却始终氤氲不散,头顶可怕的雷声越来越近,嗽月妖君又是疑惑又是心惊,只得就地一滚,化作一只硕大的黑豹,下一刻,炫目的紫光划破雾气,巨雷重重劈在背脊之上。

他的妖身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淬炼得堪比顽石金刚,不要说天雷,即便是龙渊剑,也未必能一下伤至筋骨,然而云崖的雷罚硬生生在他背上拉出一道深且长的血口,痛得他失声大叫起来。

死之地不在天道规则内,什么铜头铁骨,术法高墙,在这里竟全然无用。

嗽月妖君不禁万般后悔,不该自恃强横,着了祝玄的道,原来他花里胡哨编了一大串,就为了最后把自己引上云崖!

他忍痛收回所有的身外化身,撒开四条腿,执着地往来时路狂奔。

但雷罚既至,躲无可躲,眼前雾气仿佛无穷无尽,怎么跑都出不去,雷鸣之声震得浑身骨头都在抖,五彩斑斓的障火不停填补伤处,却比不过雷罚之力,几道雷光落下,嗽月妖君已是皮开肉绽,伤可见骨。

下一刻,一道比先前都要粗的暗紫电光无声坠落,正正砸中他的左腿,那里之前被祝玄捏碎,尚未彻底痊愈,全靠障火支撑,电光一击之下,竟将那条腿撕了个粉碎,嗽月妖君痛叫着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

雷罚越来越密集,电光渐如狰狞的龙,毫不留情一次又一次砸下,誓要将擅闯者立毙当场,嗽月妖君再维持不住巨大的黑豹妖相,一圈圈缩回人身,已是血肉模糊。

“疯犬!你骗了我!别以为我会到此为止!死了我爬也要爬出去!我要把你的皮一寸寸撕下来!肠子一截截扯出来!我要让你痛不欲生!永远受尽折磨!”

嗽月妖君痛极狂呼,满腔绝望,恨不能用言语把祝玄撕成碎末。

这一路过来,祝玄是处心积虑,关子卖得恰到好处欲罢不能,简直就像他亲身参与过陈锋氏那场部署似的,最后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若非如此,便是再来十个祝玄,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他一生的执念便是完成帝君遗愿,让真正的裁断降临天界,无耻的疯犬精准掐住这点,用似真似假的谎言把他诱入陷阱,这才是最可恨的地方!

“可恨!我怎能死在这里?疯犬!你鬼话连篇,编得头头是道!帝君的遗愿还没有完成!我恨!我恨啊!”

猩红妖血铺了满地,将灰雾也染红,嗽月妖君已看不出什么形状,似是自知大限已到,他的骂声终于弱下去,只一遍遍唤起了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