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渡无奈开口提醒他:“你的右手受伤了,如果一个人要怎么样脱衣服?”
“哦,之前是宁坞帮我脱的哦。”孟为鱼阳光灿烂地笑了。
“呵呵,那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帮你脱一件衣服吧。”沈舟渡纯属是说气话。
“那倒不用。”孟为鱼用左手抓住下衣服的衣摆,努力想把一只手从袖子里脱开。
沈舟渡见状,连忙上前,帮他先把左手的袖子脱掉。
“请注意一下我的发型。”臭美的孟为鱼发言。
沈舟渡远比他想象的小心和温柔,他担心孟为鱼的脑袋上也许有没有被发现的伤口,所以根本不敢让衣服碰到他的脑袋。好不容易把衣服从头上脱下后,沈舟渡用双手撑开右手的袖子,尽量不碰到孟为鱼的手,将衣服脱了。
“呼。”只是帮忙脱一件衣服,沈舟渡就出了一点汗。
“那我去洗澡了。”孟为鱼大大咧咧,和他的如履薄冰不一样,毕竟之前宁坞的动作粗鲁多了,他也没有出事。
“裤子呢?”沈舟渡问。
“我可以自己脱裤子,不然怎么上厕所。”孟为鱼无话可说,随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沈舟渡低头看望,这才发现孟为鱼的身上还有一些青紫色的瘀伤。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沈舟渡这才后知后觉,或者说,又一轮惊涛骇浪般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的瞳孔在眼眶内震动了一下,脚步忍不住退后,仿佛是在逃避什么现实一样。
“那我去洗澡了。”孟为鱼拍了拍沈舟渡的肩膀,表示了感谢,随后慢慢移动到浴室。
沈舟渡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他进入另一扇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后背和额头突然渗出冷汗,他在后怕。
“砰。”
随着关门声响起,沈舟渡那被恐惧侵袭的身体无力地倒坐在床上。
随后,他忍不住抬起手,放在眼上,挡住所有的光明,阻止自己再被任何东西入侵自己的精神,包括微小的尘埃和人造的光明。
他担心自己会在此刻崩溃。
如果,孟为鱼在那场车祸中,遭遇了更大的伤害,甚至更糟糕的情况,那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个可能性,沈舟渡心慌得呼吸停止,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心脏到位置,浑身在颤抖。
上天啊,为什么要把这样痛苦可能性留给他。
失去所爱的人的想象太折磨人,所以不管现在的孟为鱼是讨厌他也好,是完全不记得他们的从前也好,怎么样都好,起码,他好好活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他活了下来。”
沈舟渡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孟为鱼的存在了。
如果他死了,那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如果他想要离开我……
那自己也一样活不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在几天之前,只是稀疏平常的一次道别,原以为只是短暂的分开,却差点酿成了永别諵沨。
“啦啦啦啦啦啦。”孟为鱼躺在装满了热水的浴盆里,悠然自得地哼着歌,声音传了出去。
一墙之隔,沈舟渡的眼镜摘下放在床上,而他本人用手臂挡住脸,脸上流下一行泪水。
水声哗啦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沈舟渡?”孟为鱼在浴室里面,尝试喊某个人的名字。
很快,门口从外面被人轻敲,没有听到孟为鱼拒绝的声音后,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沈舟渡没有戴眼镜的脸出现在孟为鱼的眼中。
孟为鱼穿上了裤子,裸着上身,弯腰垂下脑袋,靠在浴盆上,可怜兮兮地说:“洗头了,但是抬手会疼,没有办法用毛巾擦湿了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