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嘉澍问完,闻述嗓音沙哑地说:“没事。”
“没事?”戚嘉澍皱起眉头,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打开灯,就见闻述神色憔悴皮肤发烫,明显就是在发烧。
白天的时候,医生本来建议闻述再留院观察一晚的,但闻述非要跟着他回来。那么冷的天气,来回奔波加上情绪起伏过大,估计是受损的呼吸道感染了,这才发起了烧。
戚嘉澍烦躁地捋了把头发,稍显粗暴地拽闻述胳膊:“起来,去医院!”
“真的没事。”闻述安抚地拍了拍他,“太晚了,你帮我拿点药就行。”
现在是凌晨两点,以这边的医疗效率,就算他们冒着大雪成功去到医院,也要排队等预约,估计等到闻述自己退烧了,都还不一定能看到医生。
戚嘉澍呼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找到医疗箱,从里面取了体温计和退烧药出来。
他又去倒了杯温水,带着东西回到房间,闻述靠坐在床头,即便一脸病容,仍旧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戚嘉澍走过去,体温计是红外感应的,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将体温计对准闻述的眉心,那架势不像量体温,倒像是要给闻述一梭子。
闻述抬眸看过来,眼里蕴着笑意——戚嘉澍莫名觉得,就算他现在手里真的拿着枪,闻述也不会作出任何反抗。
滴——
体温计液晶屏变成红色,显示38.7。
真发烧了,温度还不低。
戚嘉澍抿唇,把水杯和药递给他,不耐烦道:“吃药。”
闻述轻笑,接过药和水,从善如流地把药吃了下去,接着轻轻把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
戚嘉澍看着他吃了药,便转过身,往房间门的方向走去。
才迈出一步,手腕就被抓住了,闻述握着他的手,温声问:“去哪?”
戚嘉澍头也没回,“我去客厅睡。”
闻述微微用了些力,拉着他坐到床边,“今晚就在这睡吧,外面冷,别生病了。”
戚嘉澍感受着手腕上明显过高的温度,他就纳闷儿了,这人明明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还那么大的力气?
他深吸口气,转身面对着闻述,没好气道:“姓闻的你搞清楚,你现在是我前男友了!哪有分手了还睡一起的?”
闻述垂下了眸子,看起来有些难过,但依然没放开手。
“就当是我求你。”他声线沙哑得不像话,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到他现在有多不舒服,“就一晚,可以吗?”
玩苦肉计是吧?戚嘉澍咬了咬后槽牙,他不吃这一套!
他想甩开闻述的手,可刚用力,下一秒却被闻述抱进了怀里。
闻述头埋在他颈间,话音里带着似有还无的颤栗:“我爱你,是我离不开你。”
温热的湿意沾染在戚嘉澍的皮肤上,他愣了愣,他从来没见这个人哭过,更加无法想象这个人竟然也会哭?
心脏泛起
细密的刺痛,就像无数根尖锐的钢针扎在上面,他喉头哽了哽,微仰起头,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法去评判谁对谁错了。
“放开。”他轻声说。
闻述动作微滞,但还是放开了他。
戚嘉澍避开他目光,抬腿迈上床,跨过闻述的身体,回到他之前睡的那一侧,掀开被子,背对闻述躺了进去。
不出他所料,闻述又拥了上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热,他身上特别暖和。
“闻述。”戚嘉澍闭着眼睛,“你信不信,我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发给你的粉丝看。”
什么冷漠禁欲,什么AI男神,假的!都是假的!明明就是个无赖!
“好啊。”闻述胸膛微震,“你想发什么都可以。”
戚嘉澍语塞,沉默两秒后,怼他:“怎么就不把你烧成傻子?”
“也可以。”闻述说,“但是那样的话,你就要照顾我了。”
戚嘉澍轻嗤:“我凭什么照顾你?”
“你照顾我,等我死了,就可以继承我全部的遗产。”闻述话音里带了些笑意,“很划算的。”
戚嘉澍心头一跳,对“死”这个字异常敏感。他睁开眼睛,回头瞪着他,不屑道:“谁稀罕你的遗产了?!”
闻述注视着他,眼神深邃:“我稀罕你。”
戚嘉澍头皮一麻,有点受不了这么肉麻的话,以至于噎了好几秒,觉得好笑又无语。
“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他打量着闻述,不可置信地问。
闻述笑了起来,笑声很低,五官舒展开,即便生病依旧英俊逼人。最重要的是,他原本给人的感觉总是强势又冷漠的,现在示弱的样子,还真让人难以招架。
戚嘉澍不想搭理他了,又转回身背对着他。
睡意全无,腰间横着一条手臂,后背就贴着闻述的胸膛,戚嘉澍几乎能感受到闻述的每一次心跳,平稳又有力,连带着他纷乱的心绪也渐渐平缓下来。
“睡不着?”闻述问。
“嗯。”戚嘉澍故意道,“你在我就睡不着。”
他睡眠一向不好,但在很久以前,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他就能睡得很安稳。可能是养成了习惯,在分开之后,他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难以入眠。
闻述顿了下,“那我们聊会儿天吧。”
戚嘉澍没应他。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滑雪吗?”闻述怀念地道,“你让我教你滑雪,才教了一次,你就学会了,我当时特别惊讶,你是我见过学得最快的。”
“我们小八真的很聪明,无论是什么,只要教一遍,就能学会。”
“我聪明个屁。”戚嘉澍赌气地开口,“我要是聪明,能被你骗这么久?”
闻述胸膛微震,戚嘉澍听到了轻微的气声,应该是他在笑。
戚嘉澍这才反应过来,他这记仇的反应,近乎孩子气。他索性破
罐破摔了,把这些年来所有的不甘与委屈都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你他妈拍拍屁股走得倒是潇洒,那些看热闹的营销号乐翻天了,都特么乱写,搞得像是我被抛弃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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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不吭,让我蒙在鼓里?影帝都没你会演!”
“这事要是这么容易就翻篇了,显得我很没出息,凭什么啊?”
……
闻述愧疚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敢用你来赌……”
他死了,可能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戚嘉澍不一定。
那是戚嘉澍的命,他赌不起。
胡乱发泄了一通,心里的窒塞感消散了很多,戚嘉澍轻松了不少,也折腾大半晚上了,终于有了些睡意。
“不分手,好不好?”
他听见闻述这样说。
“你说过我们要长命百岁,要一起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还要每天一起去遛狗,一起跑步散心。”闻述轻声说,话音里仿佛带着蛊惑的魔力:“我真的很期待这样的日子,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和你分开。”
戚嘉澍闭着眼睛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声音低不可闻:“……好。”
绕不过去了,栽就栽吧。
何况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歌手了。
闻述抱得更紧,像是要把他嵌进身体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珍重又认真地说:“我爱你。”
戚嘉澍回抱住他,呢喃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同时也给他自己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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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相拥着醒来,闻述已经退烧了,除了嗓音依旧沙哑,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早。”他温柔地吻了下戚嘉澍额头。
戚嘉澍微微一笑,“早。”
他们起床洗漱,一起吃早餐,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着昨天的那一场雪崩。
雪崩共发生了两次,十多名前来滑雪的游客被埋,但好在营救及时,目前还没有人死亡。
消息传到了国内,他俩的电话几乎一刻都没停过,都是亲友打来问他们情况。
听说闻述也被雪埋了后,蔚新卓电话里的声音像是要哭了,着急道:“嫂子,我哥真没事吧?”
听见这句“嫂子”,戚嘉澍无语了几秒,但又想蔚新卓这样叫好像也没毛病……他干脆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接通后看见蔚新卓眼眶通红满脸担心的样子,安抚道:“没事,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