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国后不久,闻玥便在一次和季樱的通话中,得知季琛去往澳洲开拓市场,归期不定。
电话那头季樱语气低落:“怎么你们,全都走了。”
听到这话,闻玥鼻子一酸,这才发觉,季琛出国,季淮离家,自己也在外,唯剩季樱,一人停留在原地。
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低头转着手上的画笔,漫不经心地问:“他走做什么?不是要联姻。”
视频那头,季樱托着腮,有些懵懂地眨眨眼睛:“什么联姻?我不知道啊。”
闻玥愣了下,然后敛眸扯了扯唇:“或许很快了吧。”
“没有的。”季樱说:“家里都没有提这件事呢。”
闻玥抿唇,没再吭声,嘲弄地垂眸。
那样冷漠的利己主义者,大概任何时候都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独自在国外的两年,如果用两个词来概括,该是自由而平静。
她结识了很多开朗自信的朋友,同时,身边不乏追求者,但她提不起兴趣。
闻玥在国外跟随的导师是业内鼎鼎有名的插画师,跟着他,闻玥学了不少东西,每天待的最长的地方便是画室。
在F国的第一年,闻玥连春节都没有回去。
她看出父亲闻海很不高兴,但她不想管。回去对着闻岩,她会更不高兴。
大年三十,闻玥和季樱视频。
女孩手中拿着正点燃的仙女棒,站在季宅的后院,半是想念半是抱怨地怪她不回国。
她回以讨好的笑。
忽地,镜头里出现一片深色衣角,接着是打火机点燃仙女棒的声音。
“谢谢大哥。”她听见季樱清甜的嗓音。
镜头里季琛转身,浅淡的瞳仁直直对上她视线。
明明隔着千山万水,但这一瞬间,闻玥恍惚以为他近在眼前。
太久未见,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想去关视频。
男人却似看出她的想法,从喉间溢出一声似嘲似讽的笑,比之前面对她时更加尖锐,“这不是我们闻大小姐吗?”
闻玥轻轻挑眉,学着他的语气:“这不是我们季总?”
隔着镜头,闻玥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
“小时候惯会喊我哥哥,现在倒是生分了。”
闻玥笑笑:“季总说笑了,我算哪门子的妹妹。”
“我还有画没画完。”她忽地厌倦,直接结束了对话:“嘤嘤,新年快乐,我先挂了。”
挂电话的前一秒,闻玥看见镜头里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表情停顿,眼中情绪宛如压抑着的黑色海面,一如好几年后的现在。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闻玥屈膝坐在沙发上,怔松地望着窗外,心乱如麻。
外面雨很大,天黑得很早。
雨珠淅淅沥沥地从落地窗上流下,沿途留下水迹。
闻玥突然想起季琛被水
渍深湿的西装裤脚。
他当时该是一路跑来的。
很着急么。
空气中是良久的沉默,忽地,打火机“咔哒”一声,她抬眼,看见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火焰的烛光笼罩男人侧脸。
烟雾缭绕,他眉眼半隐在其中,唯留那双浅色的眼,如有实质地落于她面上。
闻玥记得,她很久没见他抽过烟了。
或许于现在的他来说,抽烟带来的刺激微不足道,作为消遣都不值一提。
闻玥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很复杂的情绪。
她被呛得咳嗽一声,像是如梦初醒,男人蓦得掐灭烟,烟头划过扔进垃圾桶,半俯身直视她眼:“你以为不想要,就可以摆脱我了吗?”
闻玥眼睫一动,眸中溢出无助的神色。
她该怎么办?
真的要偷偷去打胎吗?她才二十出头,就要躺在手术台上,尝一夜放纵的苦果吗?
“生下来。”季琛蹲在她面前,像是虔诚的信徒:“我们结婚。”
闻玥想要缩回手,她望着他,眼中有最深层的惊慌。
在她露出这种眼神的后一秒,男人忽地起身抱住她。他身上有优雅的雪松气息,干净清新,是闻玥从前最喜欢的味道。
他抱她很紧,贴在她脊背的指骨却微微颤动。
“玥玥,你别害怕。”他嗓音沉哑,带着些恳求:“你不要怕。”
相比生疏冷漠,他更怕看到她的怀疑和惊慌。
闻玥轻眨了下眼睛,感觉有什么滴落,她茫然地去擦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有温热的触感摩挲脸颊,闻玥怔怔看着男人薄唇拂过她脸颊,吻去泪水。
像是轻飘飘的羽毛划过心尖。
他轻柔地吻上她的唇。
闻玥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着。
刨去那晚并不清晰的记忆,这一次,似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初始似乎在试探,他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骨节分明的手掌几乎扣进她后脑。
他舌尖探出,意欲撬开她唇齿。
闻玥浑身一颤,恍然般想要逃离。男人的手掌忽地收力,这一次,再不容她拒绝,强势地侵入她口腔。
“唔…”她往后躲,脊背碰到沙发背。
季琛顺势得寸进尺,屈膝上来,将她牢牢地、不容抵抗地堵在沙发靠背。
“玥玥…”
他一声声呢喃着唤她名字,缱绻温柔到了极致。
但唇齿间却是和声音迥然不同的急切和渴求,像是祈求怜悯的信徒。
她尝到他口中的咸涩和苦味,带着烟草和眼泪,混杂在一起,如同心尖五味杂陈的滋味。
亲吻间,季琛拇指指腹摩挲她脸颊:“他这么亲过你吗?”
闻玥瞳眸涣散的地看着他。
什么?
季琛发狠般咬了口她的下唇,“那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