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初自是应下。
王书琴又逗了一回珂姐儿,谢云初见时辰不早,着乳娘去宁和堂把珝哥儿接回来,一宿无话,至次日天蒙蒙亮,谢云初便带着两个孩子去谢府参加婚宴。
谢晖虽致仕,谢云佑如今在朝中却崭露头角,半年前谢云佑在吏部铨选期间,无意中帮着都察院勘破一桩悬案,入了都察院左都御史苗老先生的眼,苗大人见谢云佑一身剑鞘之气,正义凛然,像极了自己年轻时,便引荐给皇帝,皇帝特旨,许谢云佑以七品御史之身,轮值登闻鼓,谢云佑当值登闻鼓期间,待民如子,行事一丝不苟,又写得一手好状子,渐渐在朝中博得了一些名声,年轻官吏中与之交往的不知凡几。
再加之谢晖门生故吏遍天下,今日这喜宴也济济一堂,冠盖相望。
午宴后,谢云霜被新郎官接走,谢家人坐在正厅歇下来。
谢老太太眼角还抹着泪,“霜儿这丫头在我膝下承欢多年,这一走,我这心里跟空了似的。”
姑娘们陆陆续续都
嫁出去了,府上曾孙却还没添上来,老太太心里愁。
二太太黎氏宽慰她,“云朔的媳妇怀上了,今年您可以抱曾孙了。”
这两年谢云初堂妹堂弟相继成亲,府里也添了不少新人,黎氏话音一落,那穿着杏色长褙的少妇腼腆地垂了垂眸。
谢云朔到底是二房的儿子,老太太心里担心的还是谢云佑,她眼神严肃地看向谢晖和明夫人,“佑哥儿婚事还不定下来么?”
谢云舟在谢云佑出事后,已经被打发回老家了。
府上现如今就是谢云佑在拿主意。
谢晖夫妇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这厢坐在谢云初身边的谢云佑耐不住了,慢悠悠往锦凳上起身与黎氏拱手,“二婶,外头风大,您扶祖母回房歇着吧。”
黎氏看出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你倒是支使你婶婶来了。”
谢云佑连忙斟了一杯茶给她,笑着赔罪。
黎氏明白他的性子,比过去的谢晖性子还要拗,她劝着老太太起身了。
二房的人一走,厅堂内只剩下明夫人,谢晖和谢云初姐弟,并两个在院子玩地螺的孩子。
谢晖身子依旧不好,今日是为了宴客勉强出来露个面,等老太太离开,他孱弱的光景便露了出来,坐在那儿咳了许久,谢云初忙问明夫人,现在父亲吃了什么药,怎么不见效,这时,大门口方向奔进来一人,风尘仆仆,健步如飞,正是齐伟。
见他脸色凝重,谢云初立即止住话头,扬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齐伟沉着脸先上前朝谢晖夫妇施礼,随后与谢云初禀道,
“少奶奶,出了大事,西楚遣人来大晋求和,国书今日晨送到陛下案头,上头明明白白写着,要朝我大晋上贡,且将公主送与我大晋和亲,而这和亲的对象正是征西主帅咱们二爷。”
“放肆!”谢晖闻言怒而拍案,发白的面颊因暴怒而罩着一层明显的青气。
谢云初听到这,脸色倏忽转沉,她还好生生地坐在这呢,王书淮如何跟人和亲,是西楚的公主嫁过来做平妻,还是打算逼着王书淮休妻再娶?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可能答应。
谢云初心头怒火滚动,面上却还是维持住平静,“朝廷是什么态度?”
齐伟道,“几位内阁大臣并三品以上的朝官正在热议,近来开了春,蒙兀见大晋有平定西楚的架势,立即增兵边境,大战一触即发,为避免两线作战,已有不少官员上书皇帝答应西楚的要求,休战和谈。”
谢云初给气笑了。
明夫人等人面面相觑。
谢云佑是个暴脾气,拔身而起,便要往外走,“我这就回都察院,即便和谈,公主嫁给皇亲便是,凭什么盯着我姐夫。”
谢云佑步子已经迈出了厅堂,身后传来谢晖一声力喝,
“回来,你年纪轻轻,单打独斗,谁把你当回事,你回来坐下,这桩事交给为父。”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谢晖身上。
“父亲,您有什么法子?()”谢云初正色问他。
这个时候谢晖就显现出一代祭酒遇事不乱的镇定风范,以及一家之主的担当来。
他捂着嘴咳了几声,待平复过来,脸色清正道,“为父要怎么做,你们都别管,只是一桩,云佑哪儿都不去,无论外头有什么风声,就在家里守着你娘,明白吗?⑧()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谢云佑蹙眉道,“您好歹说个子丑寅卯,否则儿子怎么放心?”
谢晖没说话,只拉着明夫人的手重重握了一下,“朝廷眼里只有大局,不会有人在意初儿的感受,但我决不能看着我女儿受辱,夫人,辛苦你坐镇家宅,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哪儿都别去。”
明夫人看着谢晖郑重的神色,眼底湿气弥漫,强忍着泪意道,“老爷,您万要慎重啊...”
谢晖将目光挪向谢云初,谢云初细眉蹙紧,双手交握垂在腹前,神色怔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谢晖眸色复杂看着这位模样肖似乔氏的女儿,想起她少时动心忍性,担常人所不能担,事事力求做到尽善尽美,心里半是疼惜又半是骄傲,心生怅惘道,
“你素来稳重乖巧,从不叫爹爹操心,正因为你听话懂事,爹爹对你严肃之余,也少了一些关怀,爹爹对不住你。”
“但这次的事,爹爹拼死也要为你做主。”
谢晖古板执拗,决定着他恪守教条,对子女严苛,将面子看的比性命还重,也正因为这一份固执认死理,他绝不可能接受女儿被人侮辱。
谢云初眉尖颤了颤,哽咽不语。
谢晖就在这时缓缓扶着桌案起身,他一时尚未站稳,谢云佑和齐伟忙上前掺了搀,他朝谢云佑摆摆手,搭着齐伟的胳膊,蹒跚却又坚定地往外走去。
谢云初起身久久凝望父亲的背影,第一次在那高瘦孤傲的脊梁上感受到了被护着的安然。
谢云佑送谢晖出门,折回来问明夫人,
“母亲,可知父亲要做什么?”
明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正襟危坐道,“无论他做什么,你都记住,听他的吩咐守在这里,哪怕就听他一次,好吗?”
谢云佑绷紧的唇角微微一平,没再说话。
谢云初坐下来想起西楚这桩事,沉沉叹了一口气,前世可没有这一出,前世孟鲁川嚣张的不可一世,压根没把王书淮放在眼里,为王书淮设计围杀,孟鲁川一死,王书淮乘胜追击,纵然西楚求和,也没当回事,今生却多了公主和亲一事。
明夫人忧心忡忡道,“在朝廷利益面前,个人恩怨得失不重要,孩子,王国公即便城府颇深,不是任人拿捏之辈,但国难当前,这桩事他未必站在你这边,你要做最坏的打算。”
这一点谢云初早想到了,她面色清冷,“王国公自个儿尚且折辱困在皇宫四十年,又何况是我,为了朝廷大势,委屈我一人,实在不算什么。”
至于王书淮,纵使他对她不再像前世那般冷冰冰,在大局之前,他会作何选择,谢云初也不得而知。
()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谢云初确实要做最坏的打算。
谢云佑回到厅堂坐下,脸色决然,“姐,一旦皇帝下旨同意和亲,无论是平妻,还是贬妻为妾,我们都不接受,你带着两个孩子回谢家,从此我照看姐姐。”
明夫人也定定颔首,“这是最后一步,如果王家不保你,你即刻和离回府,你身后还有家。”
谢云初看着坚定的弟弟和温和的明夫人,心底的怒火慢慢消退,渐渐露出恬静的笑容来,
“好,我明白。”
比起前世孤掷一注,这一世她确实有更多的退路。
她除了是王阁老之妻,还是女子书院的山长,还坐拥无处店铺商城,一辈子吃穿不愁。
她怕什么!
只是躲在谢家也不是她的性子,谢云初坐了一会儿起身,“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明夫人和谢云佑一同起身送她,谢云佑不放心,请示明夫人道,“母亲,我还是跟姐姐一同去王家,我怕王家人欺负她。”
明夫人失笑道,“欺负倒不至于,更重要的是你父亲让你守在这,你便守在这,先莫乱了阵脚。”
谢云佑到底不是过去一意孤行的莽撞少年,如今行事也慢慢稳重,谢晖离开,他便是谢家当家人,阖府女眷都靠他维护,沉吟片刻,便没再坚持。
谢云初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回去了,看好谢家。”
谢云初当即带着两个孩子登车回到王家,彼时王府正门外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马车只能转到垂花门内停下,谢云初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春景堂,吩咐林嬷嬷看好孩子,自个儿入内室从八宝镶嵌柜里取了两样东西,随后带着这两物大步前往王府正厅。
五开大间的门庭内,乌泱泱聚了一群人,二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与王家几位媳妇都等在厅堂口。
谢云初神色如常迈进去,大家望着她均露出疼惜,二太太姜氏先开口,“你祖父去了皇宫,他说叫你别担心,等他消息。”
谢云初屈膝道是。
三太太往身侧一圈椅指了指,“先坐着,不管怎么说,咱们都站在你这边。”
国事不是家事,三太太等人纵然有心帮衬,却也无济于事,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声援谢云初。
三位太太坐在上首,谢云初独自一人坐在下首桌案旁,坐下后,她从袖口缓缓掏出她与王书淮成亲的婚书,并一把匕首,目光平视前方,语气铿然,
“我就坐在这,看朝廷如何安置我。”
众人看着谢云初刚正不阿的气势,心中感佩的同时,也纷纷替她捏了一把汗。
彼时的谢晖,也由齐伟搀着来到正阳门前的御道之上,入正阳门过棋盘街便是官署区所在的大明门,从大明门始,往前浩瀚无极的白玉浮雕御道一路延伸至奉天殿脚下。
谢晖虽致仕,身上还挂着鱼符,可出入官署区,入正阳门后,他抖了抖衣袍,轻轻将齐伟挥退去一旁。
这位四十多岁尚在盛年的
前国子监祭酒,一身洗旧的素色长衫,孤绝立在大明门内的白玉浮雕石拱桥之上。
他面容消瘦,颧骨高耸,颀长的脊梁如同一截孤傲的竹,直挺挺杵在天地间,太阳西斜,昳丽的霞色喷薄而出,明晃晃的光芒笼罩在他周身如同洒金。
他张开手臂,广袖翻涌,迎着漫天的长风,缓缓折膝往下一跪,
“陛下...臣前国子监祭酒谢晖有事启奏!”
这一声高亢的呼喊撕裂绵密的风声,带着嘶哑之色在天地间荡开。
瞬间来来往往所有的官吏为之驻足,在他身后的正阳门外,无数国子监学子并普通士子陆陆续续齐聚御道,个个着澜衫白衣面朝奉天殿方向而跪,声声掷地,震耳欲聋。
“臣等恳请陛下拒绝西楚和谈!”
谢晖骨瘦如柴,左臂强撑在地面,勉力支撑身子,矍铄的目光紧盯远处的奉天殿,继续高昂喊道,
“昔秦皇汉武,横扫宇内,功盖千秋,无一不是善战敢为之主,纵蒙兀强敌在侧,我大晋一统四海指日可待,何以踟蹰却步乎?”
“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倘若就此止步不前,西楚一战徒劳无功,如何给天下百姓交待?”
自有主持和谈的大臣闻讯奔来,与他对峙,
“谢大人,你也是堂堂士大夫,士大夫当以天下为己任,何以为了一个女儿,置黎民安危于不顾?”
谢晖起身怒而掷袍,“我明摆着告诉你,我谢家没有做妾的女儿,陛下即便要和谈,和亲还请另择人选,否则,我便撞死在这正阳门下!”
那礼部侍郎见他怒发冲冠,身后跟着一堆学生,不敢小觑,跺脚道,
“行,那你告诉我,若蒙兀南下怎么办?京城几百万生民怎么办?”
谢晖将宽袍覆在身后,傲然道,“蒙兀屡屡威胁我大晋,与其受其挟持,还不如勠力一战,那蒙兀断定我大晋不敢两线作战,不一定做了充足的作战准备,若就此停战,国库白耗,几万将士白死了。”
“再者,故五胡乱华,司马氏衣冠南渡,国祚传承不过一百年,末帝暴虐,百姓浮动,西楚趁乱劫掠宫廷,传国玉玺至此销声匿迹,我大晋立国一百八十年久,天子至今仍乃白板天子,何不乘势攻下西楚,夺回玉玺,以正传承!”
这话一出,四周官吏纷纷骇然。
太..祖定天下后,先后遣人寻找传国玉玺的下落,至今杳无音信,有人说是末帝随琅琊王氏北渡京城时,将之扔去了大江,也有人说是被西楚人抢掠去了益州,多少年来众说纷纭,并无定论。
但大晋立国这么多年,天子行的是自制玉玺,而非始皇传下来的传国玉玺,传闻此玉玺被削去一角,后为人所补,但凡得此玉玺者被誉为受命于天,而登大位无此玉玺者,被讥讽为白板天子。
白板天子私下可以议一议,当众说出来,谢晖是头一人。
看来谢晖为了女儿,连命都不要了。
谢晖确实没打算活着出正阳门。
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说服不了皇帝拒绝和谈,故而谢晖蛊惑人心,只道那传国玉玺被西楚抢了去,这算是将了皇帝一军,也让王书淮师出有名,可谓是一箭双雕。
倘若直接拒绝皇帝给王书淮赐婚,算是抗旨,连同士子请愿,恳求皇帝平定西楚,一统四海,则挑不出错。
白板天子虽然戳了皇帝痛处,却是事实,又不犯法。
皇帝拿谢晖没辙。
值守的侍卫很快将消息禀报去奉天殿,皇帝气得差点吐血,嚷嚷着要将谢晖捉拿下狱碎尸万段。
刚升任礼部尚书的郑阁老连忙劝道,
“陛下,万万不可,谢祭酒桃李满天下,言辞间虽有莽撞之处,却合情合理,陛下若杀了他,天下人不服,士子暴动,对局势十分不利。()”
不仅郑阁老,其余大臣也否决了此议,那王书淮正在西楚边境打仗,这个时候杀了人家岳父,不是寒功臣之心吗,万一将士沸然怎么办。
前是士子,后是将士,皇帝如同被夹在粘板上的鱼,动弹不得。
“那怎么办,拒绝和谈,以扛蒙兀?③()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个时候,伺机已久的信王终于等到机会,越众而出,
“父皇,儿臣愿领兵以拒蒙兀,给王尚书平定西楚争取时机。”
自王书淮征楚,信王一直暗中寻找机会重新回到战场,这回蒙兀增兵给了他契机,放眼整个大晋,对蒙兀最为熟悉的主帅便是他,只要蒙兀异动,皇帝一定准许他回到边关。只是听闻西楚和谈,在使臣来京的路上,他又暗自做了些手脚,许了和谈好处,收买其中一人,将和亲人选定了王书淮,顺带再利用朝廷下旨逼王书淮贬妻为妾,以他对谢云初的了解,她绝不会坐实受辱,定会主动和离,但他千算万算漏算了谢晖。
和谈被搅黄,必须派重兵前往边境抵御蒙兀,信王无疑是不二人选。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但谢晖彻底得罪了皇帝。
皇帝先准了谢晖所请,再将谢晖逐出正阳门内,以大不敬之名,剥夺谢家伯爵,也将谢晖贬为庶民,谢晖气喘吁吁跪谢天恩,丝毫没当回事,此举虽然冒险,一帮着女儿拒了赐婚,二博得了身后名,此刻便是死了也无憾。
谢云初听得消息后,坐在厅堂内克制不住落泪,父亲这是险些丧了命。王书琴上前搂着她安抚,
“虚惊一场,化险为夷,嫂嫂可放心了。”
谢云初回到春景堂,吩咐林嬷嬷亲自跑一趟谢府,确信谢晖没有受鞭笞,这才放心。
事情虽是落定,谢云初心里仍有些疑惑。
过去王书淮每三日便有一封家书,这回出了这么大事,他杳无音信,何故?
莫非为了大局舍弃了她,不好意思回信?
又忖以王书淮的性子,不是回避问题之人,莫不是边关出了事?
接着两日,谢云初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直到谢晖请愿两日后的夜里,谢云初睡着睡着,察觉身后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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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初定神去瞧人,入目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透着一股子陌生,谢云初吓出一身冷汗,猛地推开他,
“你是谁!”
谢云初这一下用力不小,王书淮被她推得坐起,他喘着气,看着受惊的妻子,慢慢将易容的面具掀开,
“是我。”
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谢云初方松了一口气,她抱膝坐在角落里,慢慢平复受惊的心,瞪着他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书淮方才在书房匆匆洗了一遭,此刻身上还黏着湿气,却还是毫不犹豫伸手将谢云初抱在怀里。
下颚蹭着她的额尖发梢,最后逡巡至她的细嫩的面颊,用了些许力道。
“出了这么大岔子,我若不回来,恐你多想...”
王书淮嗓音格外暗哑,透着几分多日不眠不休的疲惫。
谢云初闻言失神了一会儿,轻声搂住他问,“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回来?”
王书淮苦笑,“无召回京,视同谋反,我只能易容混在人群中进城,”
谢云初一怔,磕磕碰碰问,“你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王书淮撩开她杂乱的鬓发,笑容轻柔,“不然呢,我怕你一气之下不要我了。”
“初儿,让你受委屈了。”
连日来的担忧与后怕在胸膛交织,又伴随着些许无可名状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谢云初头一回露出小女儿惺惺作态,眼泪簌簌扑下,她忽然蜷起粉拳重重砸在他心口。
“你可知那一日,我已拿着匕首与婚书,打算与你一刀两断!”
“王书淮,我不惧与你和离,就是两个孩子怎么办....”
“莫不是那公主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嫁?你怎么总是在外头给我惹是生非!”
王书淮可以想象当时谢云初的压力,他不在她身边,她必定是彷徨无助,忧惧不堪,这就是他冒着风险,非要回一趟京城的缘由。
将人给抱在怀里,任由她锤,醇厚的鼻息拱入她发梢脖间,谢云初心头一热,眼眶一酸,越发恼怒,双手双脚都用上,踢着锤着,人不知不觉跨坐在他身上,被他绵绵柔柔亲上一口后,又有些欲拒还休的羞意,她何时在他面前如此生动活泼过,又是哭又是闹,涔涔泪意里渗出来的何尝不是对他的担忧与不舍。
王书淮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终于看到她拿乔使性子,不枉他三日三夜奔袭回府。
转身将人抱起,搁在了梳妆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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