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玉看了一眼?父亲自顾下棋的模样,又看了看母亲阴沉的脸色,与?兄嫂对视一眼?,都没敢开口。
等到日头西斜,茶水摊都要收了,裴琛打了个呵欠,看见已没了行人的官道?上,远远来了个小黑点。
裴良玉眼?神好,同兄嫂道?:“看那样子,像是辆驴车。”
裴琛眯着眼?,认了一会儿,见赶车人的打扮,瞧着就是普通的庄稼人,便也没多想?,重又看向天边云霞。
驴车渐渐近了些,裴良玉眼?尖的瞧见车后似有白色的衣角,不?由得?站起?身。
“三妹?”尉氏忙推了一把裴琛。
裴琛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险些跌到地?上。
李夫人站起?身,走到裴良玉身边:“玉儿,你瞧见什么了?”
裴良玉迟疑片刻道?:“那车上,好似有白色的衣料。”
普通百姓家,可没人穿得?起?白衣。只单说白衣易脏,就已经不?符合普通百姓的实用需求了。
裴琛闻言忙道?:“娘,不?如我过去瞧瞧?”
“不?必,”李夫人好似认出了什么,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两下,“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吧。”
裴琛看了一眼?慢慢悠悠捡棋的父亲:“咱们不?等了?”
李夫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柳眉高高扬起?,亲自从草亭里走了出去。
裴良玉赶忙跟上去。
李夫人出身西南,从前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急脾气,还是两个孩子都大了,才?慢慢改了些。不?过瞧今日这架势……
李夫人阔步赶到驴车前,往板车上看了一眼?,认准了人,便毫不?犹豫的伸手,拧住了车上人的耳朵。
“哎哟喂!我的亲姐姐,快点放手,痛!”
得?,不?用猜了,这人必然是小舅舅无疑。
“你还敢喊痛,”李夫人听见乡音,来不?及欢喜,便被气得?火冒三丈,“千叮咛万嘱咐,喊你快些快些,答应得?好好的,还不?肯让人去接,结果你就给我坐了个驴车摸摸索索的来?”
“驴车又怎么了,驴车慢了吗,这小驴脸,多长啊,”小舅舅反驳两句,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对上低着头忍笑的裴良玉,才?道?,“姐姐,我错了,外甥女还在?呢,给我留点面子撒。”
李夫人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放了手。
小舅舅和车夫打了个招呼,那人便又驱使着驴子哒哒哒掉头。
裴良玉见驴车上空空荡荡,表舅浑身上下,也身无旁物,便问:“小舅舅,你没带行李?”
“带了带了,我特意放在?身上,”小舅舅伸手从白衣的广袖中伸进?去,摸了三块玉佩出来,“都是一样的,你们三个一个一块。”
裴良玉几个赶忙上前接了,给小舅舅道?谢。
裴良玉见小舅舅偷偷看李夫人脸色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想?起?去年太后说的,小舅舅幼时捉弄李夫人,反倒被李夫人揍了的事,便忍不?住想?笑。
“娘,咱们快回去吧,”裴良玉将脑子里的杂事清了出去,“若再迟些,怕是城门就要关了。”
“很是很是,”小舅舅用官话?道?,“姐姐,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先进?城去,等到了家中,我再好好同你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