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你们在说什么。”金静尧站在门口,十分平静地问。

麦鸿诚毫不尴尬,笑眯眯地说:“我在同黎小姐分享你的秘密。”

“黎小姐,你知道么,导演小时候很靓的。”他背过身,其实是偷偷跟黎羚眨了眨眼。

黎羚:?

“他妈妈最中意把他打扮成洋娃娃,幼儿园的男生天天为他打架,他家还有一整个房间都用来放毛绒公仔……你想不想看看他四岁穿裙子的相片?”

黎羚感觉自己快被金静尧的眼神杀死了。

她很有求生欲地说“不用了”。

“那好吧。”麦鸿诚很遗憾地说,“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黎羚表示自己并不是很想听。

然而对方声音压低几分,叙述也变得更加肉麻:“导演他呢,十几岁暗恋过一个女仔,可惜连她签名都不敢去要,所以就……”

“说够了吗。”金静尧打断了他。

他的神情淡漠,语气和平时也并没有分别。目光却已经冷得接近于愠怒。

麦鸿诚嘿嘿笑了两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了。”

其实黎羚只听到了这段话的前半段,麦生说话的语速实在是太快了,走廊外面又很吵。

但这已经足够让她大为震撼。

金静尧。暗恋。一个人

暗恋这种行为是不是太正常了。正常得不像金静尧这种人能做出来的。

过于震惊之下,她脱口而出:“那、那个女生现在……”

金静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死了。”

黎羚感觉自己也快要坏掉了。

她听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那没事了,放心了”。

-

十五分钟后,euphoria的演出准时开始。

黎羚起先还故作矜持地坐在楼上,第一首歌还没听完,已经激动到不行,杀进楼下舞池。

euphoria的歌曲曾陪伴她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几年。漫漫长夜、辗转反侧时,那些音符交织成一个又一个斑斓的梦。

熟悉的旋律撕裂时间,将黎羚带回到过去。许许多多的回忆,像记忆深处的一场大雨,再一次令她浑身湿透。

演出结束后,黎羚还难以自拔,低着头往回走,突然在拐角处被两个人拦住。

“你是黎羚吗?”面前的小女生十分热切地说,“能不能和我们合个影?”

黎羚愣了愣。

好……陌生的体验。

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几年没被人要过签名合影了。

“当然可以。”她露出得体的微笑,其实内心已经感动到嚎啕大哭。

自拍十连之后,黎羚笑眯眯地同两人说了再见,只见后面乌压压一条长龙,半个夜店的人,都等着跟自己合影。

???

不是,她现在已经,这么红了吗。

片刻后真相大白。

原来大多数人都只是跟风来凑个热闹,发现这儿并没有大明星之后,立刻失望地跑了一大半。

不过还有一小部分乐子人留了下来。

黎羚感激涕零,有求必应。

人群走到末尾,一道沉默的阴影覆了上来。

这个人好像很高,高得几乎要令人产生压迫感,像暴雨前压得很低的云。

黎羚抬起头,不期而然地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金静尧。

金导演还穿着那件黑色帽衫,但是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副过分警戒的状态。他将拉链全部拉了上去,帽子和口罩都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阴影里没有情绪的双眼。

因为身形过于高大,肢体语言又很紧绷,他相当可疑,很像什么通缉名单上的危险人物。

好像下一秒钟,就会冷不丁掏出一把锋利的刀,抵上她的腰,说:“打劫。”

黎羚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想笑又不敢笑:“导演,你这是……”

金静尧没说话,冷冷地看着她。

身后,一支新的乐队登上舞台。尖叫声响起,浓得呛人的烟雾里,混乱的白光如探照灯般四处乱晃,音效轰得人下肢麻痹。

如此喧嚣的环境里,年轻男人的目光却始终是静止的。就那样定在她脸上,无法流动,危险而平静。

后面

的队伍似乎发生了什么,人们像罐子里的沙丁鱼,不由自主地往前涌动。金静尧皱了皱眉,不想被其他人碰到,只好也往前挪。

……都快要贴到黎羚身上了。

两人呼吸几乎交错。

在夜店浑浊的空气里,年轻男人的气息,拂过黎羚的脸颊,带着某种微寒又微涩的气息,像被炉子烤过的柠檬。

她有些恍惚地想,他闻起来竟然像一杯被打翻的汤力水。

“导演?”黎羚又喊了他一次。

金静尧不怎么耐烦地盯着她:“还不走。”

原来是来催她快走的。

黎羚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他也是来找自己要签名的,吓死了。

随即她又很庆幸地想,还好没把这想法说出口,否则应该又会被骂“想太多”。

“导演,再等我两分钟就好。”她小声说,“后面没几个人了。”

金静尧看起来还是不怎么高兴,低声催她抓紧时间。

但他也没有打算给下一个人让路。

可能是强迫症严重发作,年轻男人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光线一晃,在他的眉心落下一道裂缝般的影子。他的眼窝很深,轮廓也堪称完美。沉淀在明暗不定的光线里,像一种很烈性的酒。

黎羚此前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这双眼。

也许制片人说的是对的。

这的确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小伙子,没带笔吗?”后面的阿姨突然递了一支笔过来,“用我的啊。”

黎羚又是一怔,随即将笔接过,一个非常促狭的想法涌上心头。

“谢谢阿姨。”她大声说,“那么这位粉丝,想签在哪里呢?”

金静尧没说话。

黎羚低着头,强忍笑意,完全不敢看对方的脸。

反倒是阿姨在后面探头探脑,积极地出主意:“签衣服上吧!签在胸-口怎么样?”

黎羚快笑死了。

僵持数秒后,她感觉玩笑可以到此为止,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一只苍白的手腕却伸到她面前。

“签这里。”金静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