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善扒着门把手恨不得跳下去,被谈书銮一个眼神斥退,他在那儿抠车窗,自知理亏:“……没。”
谈书銮说起另一件事:“到时候去复查再看看结果。”
他俩都安静了一下。
过了很久,谈善闷闷地“嗯”了一声。
“回去先睡一觉。”谈书銮又说,“休息好。”
谈善搓了把脸冷静,哑着嗓子说:“哥,你那个……文物倒卖的事情,那个姜王墓,真的被盗了?”
谈书銮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他也烦躁了,趁红路灯的功夫摇下车窗透气,还是用尽可能平和的声音对自己弟弟说:“现在还不清楚,海关新拦了一批,最新的一批送到了你们老师家里,他年纪大了也没办法成日成夜盯着,鉴定的人过两天给我结果。”
谈善:“我想去看看。”
谈书銮半天没说话。
到地方了谈书銮熄火,从车台架里抽出一盒烟。他咬着烟蒂,扔给后座谈善一盒薄荷糖,谈善一把接住,熟练地拆包装:“抽太多黄牙齿。”
“知道。”
谈书銮白白的牙齿露出来:“咬着玩。”
谈善“嘎嘣”咬碎一颗薄荷糖,突然冷静,他一冷静就容易发现刚刚忽略的细节,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看见安-全套了。”
“咳咳咳!”
谈书銮狼狈地咳嗽起来:“……你哥快三十了。”
他比谈善大七岁,也就二十八。
放哪儿都要被称年少有为的年纪。
谈善手指拨弄了一下铁盒,继续:“冯寅错快四十了。”
“老男人。”
谈书銮下意识争辩:“三十六。”
“哦——”谈善拖长了声音。
“有感情吗?”
神金啊。
谈书銮一把摘了身侧监听器:“有,想什么呢。”
谈善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下车,最后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从车窗缝里伸手:“给我一盒。”
“……”
谈书銮也不问他干什么,两指夹着一盒送出去,意味深长:“你长大了。”
他本来想叮嘱什么,话到嘴边改口:“对人好点。”
谈善正儿八经地说:“肯定啊。”
谈书銮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他单手枕在脑后仰头在驾驶座上歇了会儿,莫名其妙笑了一声。笑完电话响了,他没接,顺手把监听器往车窗外一甩,车轮胎很快碾了过去。
-
哎。
谈善弯下腰洗脸,冷水拍在脸上。
“徐流深。”
他喊了一声。
应该不在。
谈善凑到镜子面前看自己的头,他拨开一小片,用手指小心地碰了一下,又放下来。接着他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等水开的间隙他又喊了一声,吃完又喊一次。
谈善揉了揉眼睛。
算了。
路过镜子谈善又看了一眼,里面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影子,淡得如同黑白画报上的旧影。
他的头突然被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