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从凳子下掏出好几双厚底布鞋,递给谈善:“我记下了他的脚宽,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说是你买来的就好。”
谈善:“应该你交给他。”
“我跟他……”思梨花以为他是嫌弃,飞快地说,“你兄长什么都没有做,我不敢的,他是可怜我。”
谈善说:“没关系,你这么好,是他占了便宜。”
思梨花怔住。
他像是不会说话了:“我不好。”
“你还会缝鞋底,针脚这么密。”谈善羡慕地说,“我就不会。”
他一不小心扯坏世子爷三件外衫,第二天坐在床头愁眉苦脸,无法见人。每当这时候都非常希望有人救救自己。
思梨花抓着厚厚的鞋垫,又愣了一下。
谈善:“早知道他带我来见你我会带见面礼,不过下次也来得及,你想要什么,我没有,但是徐流深有。”
在勾栏苑这么久,看人脸色、讨好人是很容易的事。但黎春来不一样,那些东西起不到作用。思梨花只能用最笨拙,最原始的办法去讨好。
他家人也不一样。
思梨花想了想,紧张得发白的唇恢复了一点血色。
“我们一起去院子里把树上梨花摘了。”
他又补充:“可以做梨花饼,明日要面圣,宫里规矩多,吃不好。”
院子里都是月光,没多久,徐流深也来了。谈善一只腿还跨在梨树枝丫上,故意把自己藏起来。
徐流深冲搬了张凳子读书的黎春来点点头,身上寒意料峭。
“本宫来接人。”
“哒。”
他一顿。
一朵沾了夜露的小小梨花砸在他身上。
徐流深眉眼立刻舒展,张开双臂。
谈善浑身上下都是梨花的香气,从树上放心地栽进他怀里。
黎春来搬了凳子,和世子爷在灯光下下棋。
谈善看不懂,跑去帮思梨花揉面。
待了两刻坐不住,两头乱窜。
黎春来摆了棋盘,对徐流深说:“殿下,春来学艺不精,献丑了。”
“闲来无事消磨时间罢了。”徐流深道,“不必拘礼。”
他话不多,注意力并不集中在棋盘上。谈善过来时往他掌心掏拨了壳的松子,一次两次,徐流深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和黎春来在金銮殿上见到的世子截然不同。
黎春来听见他说:“饿了?”
谈善用自以为小的声音说:“没有,就是来烦你。”
“……”
谈善这头待完再回到思梨花那儿,思梨花笑了。
谈善终于不太好意思,老老实实帮忙,说:“你怎么什么都会,糕点做得这么好看,人也好看。”
如果我有一个弟弟,我希望他是这样的。
思梨花摸了摸谈善的脑袋,柔软得令他心里发酸。他想,要是早一点,在他做坏事之前。
“那你多带走一些。”他帮谈善拍掉袖子上面粉,语句温柔。
那两人在下棋,思梨花将最后一块糕点放好,扶住了门框,贪婪地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