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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出宫,半月后再回来。最后一晚守夜谈善在元宁殿寝殿插了三枝腊梅花,整座大殿中漂浮着幽幽的清香。

徐涧坐在床沿,不说话。

他漆黑眼珠盯着谈善。

谈善忙着修剪枝条,抽空说:“我明天出宫,把年过完再回来。”他想了想,放下剪子问徐涧:“你想要什么礼物,生辰礼。”

“不过我可送不了什么很贵重的东西。”谈善双手撑在床沿,用手去捞徐涧的睫毛,“先说好啊,我没有钱。”

钱。

徐涧花了会儿功夫才明白这个叫做“钱”的东西应该是“银子”,他矜骄地抬了下唇,说,“我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小孩长得快,谈善发现这一个月徐涧似乎长高了点,他站起来跟徐涧比了比,大为受挫:“你比我高半个头了。”

徐涧想了想:“想要,砍下来一截给你。”

谈善:“……”

“别说这么吓人的话。”谈善搓了搓鸡皮疙瘩,“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

“没有。”

徐涧很快说:“十五日。”他后一句说得很快,“等你。”

半夜外面寒风呼呼,里面银碳噼里啪啦旺盛地烧。

谈善睡得模模糊糊听见有动静,他立刻惊醒,第一反应坐起来往榻上看。徐涧没睡着,披头散发,一张脸苍白,唇瓣殷红如血,他大口地喘气,深瞳中不见一丝光。

“你……”谈善赶紧爬起来给他倒了杯茶,顺便自己也喝了一口压惊,“这是……做噩梦?”

徐涧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喝完一整杯冷茶,额头上冷汗消失,呼吸也恢复正常。谈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躺下,刚掖好被子没两分钟,上面忽然伸下来一只手。

那只手指甲盖苍白,指骨修长,看得出来以后应该会长得高挑。谈善不明所以,拍了拍那只手手背:“干什么?”

帐中人模糊地动唇。

“啊?”

谈善拉了拉上衣,他不太习惯穿这么多睡,初中之后就自己睡一间房没跟别人在大半夜有肢体接触,不过他想到徐涧的样子,心里没滋没味,最后还是伸手,勾住了那只手。

“睡吧,晚安。”他也不管徐涧听不听得到,自顾自说。

十五日。

很长。

徐涧隔着重重厚重帷幔看他,低低:“我等你。”

古代过年还挺热闹,谈善大街上玩了好几日,再回宫那天要不是得过关卡搜查恨不得把好吃的好玩的全部运回去。但带个东西进皇城太困难,即使有王杨采授意他还是经过一番周折才将那串糖葫芦捎进了宫。

第二日正月十五正好是徐涧生辰,他出生在元宵节那天,年节末尾。

“小公子您在这儿稍等。”小太监捂着肚子焦急道,“奴才想去方便一下,很快,很快就回来!”

谈善拎着糖葫芦大度一摆手:“你去。”

他被带到不知哪一处宫殿,荒无人烟的。站了半天小太监还没来,天空倒是飘起了小雨。唐善把糖葫芦插到衣襟里,贴身的地方还揣着一块新出炉八宝斋的糕点,栗子味——他本来想要是带不进来就一口吃掉,结果带进来了。

淋湿了就不好了,他用手遮着头顶挡雨,跑进去偏殿屋檐下多雨。

“大人,这药得之不易,一日两日混在吃食中不起眼,长此下去必然疾病缠身,乃至早夭。”一道相比寻常男子更尖细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谈善屏住呼吸,他伸手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瞳仁一凝。

背对着他的人沉沉开口:“别露出马脚。”

“那是自然,有劳您在大人面前美言——”

“谁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