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人高言,我之大局,是为何意?”
纪翡燕调整气息,尽快平静下来。
“我有愚问,或许唐突,请殿下勿怪。”
顾沅穹温文尔雅。
“纪大人但说无妨。”
纪翡燕轻言细语。
“殿下不觉得,皇上对你们的感情,虚无缥缈,不似真正的父爱吗?”
无因而至,突如其来,顾沅穹防不胜防,目色凝滞。
“应是皇家之故,父皇忙碌朝堂,难免疏忽家人亲情。”
纪翡燕端肃而视,诚心诚意进言。
“何必自欺欺人?殿下慧眼得见,皇上疼惜庄府三兄妹,细致周到。”
“可想而知,皇上并非薄情无爱之人。”
顾沅穹面色沉静,唯有双瞳簌簌,隐约惴惴。
“早年,庄族有恩于父皇。”
“此非亲情,而是恩情,父皇对待,当然有所不同。”
纪翡燕叹息无声,速即作罢。
“殿下决心,执迷不悟?那我不再多劝。”
顾沅穹惶然一惊。
“祈请耐心,多劝两句吧。”
开诚相见之际,他双目游移难定,心绪忧惧不宁。
“事发突然,冲击许多旧忆,你莫看我表面冷静,其实,几近震碎内心。”
“不知纪大人,能否感同身受?假使现在有人,冷不丁诉知,你不是令尊的亲生女儿,你将是何种心情?”
纪翡燕愧疚不安。
“对不起。”
顾沅穹邑邑怅惘。
“纪大人良言益语,无有过错,不用道歉。”
依从殿下之命,纪翡燕继续进言。
“皇上谋划江山之计,殿下不言自明,然却,未及深想。”
“待到变天,你们之中一人,除去帝瑾王,皇上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必须与你们撇清关系,甚至,肃清佞者。”
“以此推论,不难想到,你们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并且,他掌握足够人证物证。到时,事实凿凿,人所共见,你们的恶行,与他品行无关。加之,他有先皇遗诏,决策庙堂、安享龙座,便是名正言顺。”
“殿下高见如何?”
金玉良言,结合往事种种,顾沅穹尽数想通,恍然大悟。
“纪大人所言甚是。”
“原来,就算除掉方之玄和庄韶,我也不会是太子,更不可能承继皇位。”
“倘使一无所知,遂他心意,机关算尽,到最后,我便成父皇的一枚弃子。”
纪翡燕陈词铿锵,言之成理。
“殿下意愿江山,何不自行布局?转机一到,大事告成。”
“古往今来,唯有臣者民者,才将前途,交予他人之手;君者,命数怎样,从来都是自己说了算。”
劝谏之余,她不忘己任。
“另外,方之玄,不可放过。他借口鱼目混珠之计,苟全自身尊荣,不顾亲者安危,丧尽天良,十恶不赦。”
“先师之恨,殿下可会弃之不顾?”
倏然一阵威迫之感,顾沅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做出深恶痛疾之态。
“我仰慕方大人贤才,奉为楷模,誓与雪恨,当仁不让。”
看破不说破,纪翡燕莞尔一笑。
“多谢殿下。”
“我已查明,铜事台内,藏有皇子皇女身世机密。殿下生身之尊,大有可能被皇上,困在其中。拙计一条,襄助殿下,清扫障碍、潜入铜事台,望请殿下笑纳。”
顾沅穹点头应声。
“好,我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