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要护着她,护着妻子用命延续下来的孩子。
见明舍予久久失语,苏沅兮温和地笑了。
她握住他苍老粗粝的手背,唇间溢出一声很轻,却无比清晰的呼唤,“爸。”
明舍予身子剧震,不可思议地望去,眸中写满了震惊。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方才……苏沅兮叫他什么?
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听错,苏沅兮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轻言细语,“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以后,别再让自己太累。”
明舍予蠕动着唇角,几番开口,都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因为他从未奢望能听到苏沅兮改口对他的称呼。
在把她交给苏家抚养时,他就告诉过自己,或许这辈子只能做她的师父,而不是父亲。
而此时此刻,当亲耳听到她唤他,明舍予无法遏制地红了眼。
半生磨难,换得一句她的相认,足矣。
……
从as回京城的飞机被安排在次日早上。
一方面是不想太匆忙,另一方面,是还有没处理完的事和要告别的人。
尽管苏沅兮答应了去m洲,愿意以她原有的身份,去见自己的族人和母亲,但明舍予终究没让她跟随。
不仅是怕她受不了长途奔波的劳累,更是因为他幡然醒悟,是时候该放下执念了。
因而在当晚,明舍予独自离开了,没有告诉苏沅兮,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离别亦是再见,这一次,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他终于肯卸下身上的负累,在寂寥却不再动荡的余生,重新做一回自己。
至于哈勒曼国王,在得知容晏要离开的消息,不由分说地把他们接进古堡,安排了一顿践行的晚餐。
陆枭冷眼坐在一旁,看着老头子拉着容晏喋喋不休的样子,不耐地踢了踢桌角。
啧,早知道几年前就该怂恿他认容晏做干儿子,省得比对待亲儿子还重视。
陆枭转过头,视线落到对面,又看到苏沅兮正在餐盘里挑挑拣拣,拨出了一堆不吃的菜。
“我说。”他敲了敲桌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挑剔?”
苏沅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乐意,你没发现的事多了。”
跟苏沅兮斗嘴,他永远说不过她。
陆枭冷哼一声,大大咧咧地往椅背靠去,“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们了,自己走好。”
反正又不是见不到了,搞这种煽情的场面,有必要么?
苏沅兮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咽下一块牛肉,淡淡道,“陆枭。”
陆枭下意识地正襟危坐,“干嘛?”
原以为她摆出这种语气是想说什么重要的话,谁料想,苏沅兮慢悠悠地接着道,“别忘记,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
陆枭差点把桌子掀了,“知道了知道了,老子就是欠你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