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1 / 2)

玻璃灯 扁平竹 12058 字 6个月前

费利克斯是在第三天的深夜回来的。

那时姜月迟刚和奶奶开完视频,她告诉奶奶,等最后一年结束,她就会回国。她现在攒了一些钱,足够她和奶奶下半生的衣食无忧了。

奶奶担忧道:“我听你婶娘说,那些外国人都爱欺负中国人,你在那边没受欺负吧?”

想到费利克斯,姜月迟让奶奶放心:“没人敢欺负我的。”

奶奶叹了口气:“奶奶就希望这最后一年赶紧过去,一天看不到你,我这心就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将奶奶安抚好,然后她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费利克斯看到她了,问她怎么还没睡。

姜月迟说她刚和奶奶开完视频。

他走进来,随手脱了外套,身子沉重地躺在床上。

姜月迟没反应过来,他的头直接就枕在了她的腿上。

她刚要试图挪开,又被他伸手按住。

“别动。”他翻了个身,声音有些低沉,他应该很累。

姜月迟心口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可能是三天前。”他闭着眼睛。

三天前.....

她轻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是没用的。

费利克斯这样的人,根本没办法将理性二字用在他的身上。

他疯起来没人能拦得住。

甚至于,如果能死在工作上,他或许会很高兴。

姜月迟一晚上都没有更换姿势,怕吵醒他。

虽然她的腿麻了,但她觉得自己咬咬牙还是能忍的。她不想吵醒他,她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他已经很累了。

姜月迟低头看他,看着这张勾人无数的脸。

都说混血的长相是个概率问题,帅和丑都是两个极端。

他明显是中了基因彩票,他是混血里最好看的,将父母的优点全都继承了。

只可惜这些优点只在他的外形和脑子上。

姜月迟偶尔也会感慨,怎么能有人的性格差成这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费利克斯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坐起身,刚睡醒的大脑还处在混沌状态,什么也想不清楚。

难道他又去工作了吗?

可是他已经三天没睡了。

他真的不会猝死吗?

费利克斯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头发乱蓬蓬的姜月迟坐在床上,双眼放空。

他用手里的毛巾擦了擦湿发,走过来吻她。吻完之后才想起她还没刷牙。

他嫌弃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快去洗漱。”

她这才回过神来:“我还以为你又出去了。”

费利克斯挑眉,语气轻慢:“舍不得我?”

她点头,凑到他怀里,手去搂他的腰:“嗯,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费利克斯捏着她的脸,虎口刚好卡住她的下巴。她被迫从他怀中抬起头。

他刚要低头亲她,被她给躲开了:“你还是先休息吧,别真的猝死了。”

他一只手撑着身后的床,身体放松,长腿随意的敞开。

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不着调的懒散:“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抵触,现在装什么纯情?”

姜月迟的脸有点涨红。

费利克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他似乎很乐意看她被激怒的样子。

像一条毫无杀伤力的小狗。

只可惜姜月迟不会骂人,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该死的洋鬼子!”

她起身去了浴室,在里面一边刷牙一边哭。

她眼睛红红的,用水冲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想被费利克斯看出端倪来。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不委屈的时候装委屈,到了真正委屈的时候反倒想要藏起来。

浴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姜月迟愣了一下,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从身后压下来。

——他抱着她,头靠在她的肩上。

“哭了?”

姜月迟倔强地否认:“没有。”

他笑了笑。

笑声就在耳边,低沉又带了些散漫。

他用手指轻轻擦拭她的眼角,服软认错:“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惹我们小月亮难过了。”

小月亮。

他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

曾经有一次姜月迟和他说过自己中文名的来历,她出生在夜晚,但那天天黑的很慢,所以妈妈就给她取名为月迟。

意思就是,月亮来迟了。

他当时嗤笑一声:“没有意义却要强行加上一层含义。”

他讨厌在不相干的事情上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姜月迟以为他根本没记住自己的中文名叫什么。

想不到他不光记住了,甚至连她解释过的含义也一起记住了。

她咬了咬唇,还是不肯说话。

费利克斯从镜子里看她,漂亮的眼睛又红又肿。

“真这么委屈?”他笑声浮浪。

姜月迟愤恨地踩了他一脚:“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人!”

“很抱歉。”他的态度姑且算得上诚恳,可说出的话却能将人气死,“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尊重二字就从我的人生字典里彻底剔除了。”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和他较什么真。

姜月迟低下头去,看见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修长的,骨节分明的,青筋隆起的。

算了。

她叹了口气,反正自己很快就要和这里,和这个地方说拜拜了。

没必要揪着这点不放。

就在她快要说服自己时,费利克斯低声笑笑:“给我们小月亮赔个不是。”

……

姜月迟洗完了澡,在里面换衣服。

费利克斯环臂抱胸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

姜月迟注意到他赤裸裸的视线,可是又避无可避。

她想起三天前过来的黛西和那张请柬,她和费利克斯说了这件事。

他听完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我的继母亲自送来的请柬?”

姜月迟点头,看来黛西也并不是完全没希望,毕竟费利克斯的反应,显然对她也是有些上心的。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十年前死于飞机坠毁。”他说出了令他惊讶的原因。

“......”好吧,完全没希望,“怎么可能,我们上次还一起吃过饭。就在你家。”

他沉默稍许:“哦,死的那个是我第三任继母。。”

“......”姜月迟觉得不可思议,“你父亲到底娶了多少任老婆?”

他耸肩:“记这个做什么。我连他叫什么都忘了。”

“......”哪有当儿子的连自己父亲叫什么都不记得?

费利克斯觉得自己这几天应该禁欲。因为他的确很累,累到有种呼吸随时都会暂停的感觉。

但他忍受不了姜月迟这么引诱他。

虽然她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可在费利克斯看来,她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引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