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大亮,洗漱的水已经换了好几次,寝房内依旧没有动静传来,暮雨偷偷捂唇打了个哈欠,昨夜里头后半夜又要了一次水,估计是没那么快醒的。
不过,她家将军可从来没有睡到过这么晚,多半是世子还没醒。
暮雨所料不错,柳襄确实已经醒了,只是身边的人仍在熟睡,她不忍心吵醒他,便睁着眼静静地躺着,悄无声息也肆无忌惮的看着沉睡的容颜。
第一次相见她惊为天人,又因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作祟,不管不顾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那时候她是真的想将他抢回去做夫君。
因为他这张脸太过于惊艳,是她见过的最最最好看的人。
后来慢慢地她喜欢的不再只是这张脸,他整个人她都很喜欢很喜欢,偏那时想着身份有别,他又一次次的拒绝,她便不敢再奢望。
那时候的她不敢也不会想到,他们最后竟真的成了婚,做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柳襄唇角不自觉的轻轻弯起。
历经万难,最终他还是成了她的枕边人,这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
所以,她在边关吃了十八年,哦不,二十多年的风沙,得到这样一个绝色夫君,他是她应得的!
不知过了多久,谢蘅总算有了动静。
他刚睁眼,耳边便传来温柔的声音:“夫君醒了。”
谢蘅缓缓偏头,对上柳襄星光灿灿的眸子,微微怔了怔后,转过身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嗯了声:“醒多久了,怎不叫我。”
柳襄往他怀里拱了拱,道:“才刚醒。”
动作间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昨夜已算得上很克制温柔,但一有动作腿间还是火辣辣的疼。
谢蘅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隐约意识到什么,温和道:“可是还疼?再上点药?”
柳襄想说不必,但谢蘅已经放开她起身去拿药了。
昨夜后半夜那一次后他给她上过药,这一次便愈发熟练,上好药后谢蘅才唤了侍女进来。
因为有柳襄在,重云不好再进来,便精挑细选了一个机灵些的侍女进来伺候,今日要进宫谢恩,二人的衣裳很有些繁琐,半个时辰后,才总算收拾妥当。
梳妆完毕,二人便携手去前院给明亲王请安。
明亲王笑呵呵的给了个大红封,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柳襄谢蘅便进宫去了。
圣上知晓他们今日会来,特意空出了时间等着,二人拜谢完,谢蘅说有话与陛下说,柳襄刚好借故出了大殿。
出殿后,她随口问了个宫人什么,便往后宫去了。
而这时谢蘅并不知道她去了何处,她一走就开始捂着嘴咳个不停。
圣上初时吓了一跳,忙让总管去请太医:“怎么了?可是又受寒了?”
谢蘅却有些虚弱的摆摆手:“不必请太医,回去让神医看看就好。”
圣上皱眉担忧道:“那朕这就让人送你们回去。”
谢
蘅又摇头,咳了一会儿后,抬头看向陛下:“陛下,臣今日还有事相求。”
圣上闻言眼神微变,仔细盯了他片刻后,担忧的神色略减,意味深长道:“何事?”
他就说怎么突然就咳这样,原来是苦肉计。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他跑到他面前来使苦肉计。
谢蘅这时接过总管递来的茶,抿了一小口,才有些惆怅的道:“如今得陛下恩赐,臣已成婚,也算圆满,可身边的人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圣上了然,原是为了婚事来的。
圣上看了眼总管,总管微微颔首,前段时间总管曾跟他禀报过,玄烛进宫去见了皇后身边的贴身女官。
玄烛比谢蘅要大些,算起来,早就到了成婚了年纪。
阿蘅若是为他们求婚圣上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或许在旁人眼里他们只是属下,可在阿蘅心里,陪伴着他长大的他们是朋友,是亲人。
“阿蘅说的可是玄烛?”
圣上语气慈和道:“前段时日他的师父还提起过他,近日他伤势如何,可有恢复?”
谢蘅道:“玄烛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但内力还没有恢复。”
圣上刚要开口,却又听谢蘅道:“陛下,重云也还没成婚。”
圣上一愣,随后便明了。
原来今日是为重云来的。
是了,他早便听闻玄烛在宫里那些年热衷于说媒,说不定他去中宫那一趟是替重云跑腿的。
“哦?”
圣上故作讶异道:“重云可是有瞧上的姑娘了?太医院首前些日子来给朕诊脉时还曾提到过重云,太医院首这些年一直对他这个徒弟赞不绝口,还有意给族中的小辈说和,如今看来他这愿望是要落空了,你快与朕说说,重云的心上人是谁?”
前段时间玄烛去中宫可是没有瞒着人的,谢蘅不信圣上不知道。
他在心中嘀咕了句老狐狸,面上却是乖巧温和:“臣竟不知院首有这样的意思,不过臣也是近日才知,重云有一位青梅竹马,且惦念了多年。”
圣上一怔,看了眼总管。
重云跟苏家那姑娘还有这等渊源?
总管轻轻拧眉摇了摇头,这事他也不知。
据他所知,苏姑娘确实是少时就到皇后身边的,唯一与重云有可能产生纠葛的便是世子在陛下身边听学那几年,但这,怎么算都应该算不上青梅竹马。
圣上此时却大约明了谢蘅的用意,有个青梅竹马的名头,求亲会更名正言顺。
看来这位苏姑娘他是势在必得了。
“朕竟不知还有这样的事。”
圣上慈和一笑道:“朕就说这么些年重云怎么还孤身一人,原来是早有心上人,如此,若是苏姑娘有意,倒也是皆大欢喜。”
谢蘅立刻接道:“臣已让玄烛去探过苏姑娘的口风,此事能成,只是...”
圣上知道这‘只是’后头才是谢蘅的目的,便笑着
静静的等着他后头的话。
谁知谢蘅却又是好一阵咳,总管连忙上前又是递茶又是顺背,圣上忍着笑意关切道:“要不,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
圣上本以为谢蘅还会拒绝,没成想这次他却点了头,还顺杆往上爬道:“在神医来之前,一直都是院首替臣看诊,让院首过来会更合适。”
圣上微微垂眸。
这是将主意打到院首身上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宣太医院首。”
旨意下去,谢蘅也止住了咳,脸色因咳嗽微微有些泛红,看起来虚弱至极,哪怕圣上知晓他是装的,也仍有些心疼,到底是亲自教导了几年的孩子,圣上也就顾不得慢慢跟他周旋,主动问道:“阿蘅方才说,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