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不固定,一般都不去敲门打扰他休息。她今天在市场买的散米,价格便宜也没几斤,犯不上这点儿小事还麻烦别人。
到了四楼,季晨帮刘奶奶将米倒进米盒子正要走,刘奶奶招呼他:“等会儿。”然后拎出一个小塑料袋:“小季,我卤了一点豆干,拿去早上配粥吃。”
季晨推脱不过,上手接过道谢。每回他看着年迈子女又不在身边的刘老太总会想起自己远在家乡的奶奶。
半夜季晨发起了烧,但他全身没劲连起床测个体温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在半梦半醒中反复煎熬。
他梦见了自己十六岁那年在修车行打工那会儿,一次有一位客户的红包放在车上忘记拿,来取车的时候红包不见了找他们车行闹。
一起洗车的大飞他们几个非说是季晨拿了那红包,他百口莫辩。三个学徒一齐指证是季晨偷了钱,他红着眼睛和他们对峙,可奈何那个年代的小镇修车行没有监控,没人能证明他的清白。
客人红包里总共六百块钱,是季晨小半个月的工资。客人当时吵嚷着要是他不把这钱吐出来就扭送他上警局。最后车行老板廖哥赔了这钱,息事宁人。
季晨到现在还记得廖哥当时跟他说的话:“哥相信钱不是你拿的,但没办法这亏你只得吃了。钱我不从你工资里扣,我知道你攒钱是为了读书,你和他们不一样。”
季晨被冤枉偷钱时没哭,廖哥的话却让他没忍住掉了眼泪。
季晨出生在西北一个小城镇,父母都没什么文化。父亲在镇上的机械厂上班,母亲和奶奶就做点散活儿补贴家用。
他初二那年,父亲出了事故被卷进工厂里运作的机器中当场身亡。他妈和奶奶天天上厂门口哭闹,最后厂里赔了十五万算是了结这事。
结果第二个月他妈就卷了他爸用命换来的这笔钱跑了,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家里本来就不剩多少积蓄,季晨一下子没了爹又没了妈,只能靠奶奶做手工活儿和捡废瓶子卖钱供他上学,等到季晨初三毕业家里实在是掏不出高中的学费。
季晨去了镇上一家修车行当学徒,那个时候的边远小镇多得是不读高中的孩子,邻居都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结果季晨攒了一年的钱,重新回到学校。他和奶奶省吃俭用相依为命,打工挣来的钱不够三年学费,他就恳求老师让他跳级,高中只读了两年就参加高考。
往事有时候觉得太过久远,有时候又好像就在昨天。
第二天天光大亮,季晨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体恤湿了个透。他昨夜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又感觉自己烫得吓人,现在觉得好些了一测温度仍然是38.8。
其实他真的很少生病,淋雨也不是头一回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独独这次发了烧。季晨估摸着他这状态今晚没法儿上班,正想着打个电话提前请假,马组长的电话就率先打了过来。
季晨面无表情地听完电话,对方就两个意思:一是因为那通投诉季晨暂时被停职,不用来上班。二是既然他自己要求,公司已经联系警局,一切等调查结果出来,后果自负。
十六岁的季晨被冤枉栽赃只能认下,二十七岁的季晨不想再退让一步。
元旦之前江新年迎来了他的第二次机长复核考试。检查员是飞行部的副总廖京航,局方代表仍然是上次的刘教员,可以说算得上是大阵仗。
对此他其实并不感到意外,令他意外的是褚煦梁也站在廖总身旁,同他礼貌性地握手,“我来给你配副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