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认知中他与茹宏图并没有太多交集,他也没有正视过茹宏图。或许茹宏图算得上是个有点意思的小弟,但钱臣见过的小弟没有上千也有成百,茹宏图说到底也无甚特别。
没有出挑的长相、没有过人的能力,甚至在帮派里都是最底层的边缘人物。
可就是这样的人敢向现在最为狼狈、失败的自己表白,乍听之下丝毫不会察言观色且无厘头到了极点,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又显得茹宏图的这份勇气如此难得。
被钱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茹宏图仿佛连呼吸的不会了。他还以为钱臣又会像以前自己在他豪车上塞黄色小广告那样被骂他“找死”,结果钱臣却突然嗤笑了一声。
他不是在笑茹宏图,他怎配嘲笑一个有如此勇气的人,他在笑自己。
只是那笑容太苦了。
“不要喜欢我。”钱臣又撇过头去,不让茹宏图看到他的表情,很轻很轻地说。
茹宏图攥紧的手终于松开了。他本来就不指望钱臣有什么回应,钱臣没有气急开枪把他干掉,还没有把他的告白当做笑话听,反而还认真地说“不要喜欢我”——哪怕只有此刻,钱臣也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来看。
不是小弟、也不是什么伏韧的“狗”,而是一个真真正正可以谈起感情的人。
被拒绝了理所当然很伤心,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茹宏图也感到了安慰。
茹宏图艰难吞咽了几口,把喉咙中冒出的强烈酸胀感压下去。他不能再此停滞不前,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钱老大,”茹宏图率先打破了二人间尴尬的气氛,他把手机放在钱臣身边,“这里不是什么可以久留的地方,请您快些联系可以信任的人来接应您吧。”说完他站起身来就要走。
“那你呢?”钱臣叫住了茹宏图,“我可以带你一起安然无恙地出去。”茹宏图垂着脑袋不敢回头,他怕一看到钱臣的脸又会难受。
“伏老大……我还没有找到伏老大。”茹宏图艰涩地说。钱臣的邀请当然令人心动,可是茹宏图不会动摇。伏韧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帮派老大而已了,更是像父亲一般投射在心里的影子。
见茹宏图这般忠心耿耿,钱臣不好再劝他一起离开,便想把枪给他。茹宏图拒绝了:“我不会用枪,还是钱老大拿着更好吧。”眼瞧茹宏图又一头钻进了门外的黑暗里,钱臣很想叫住他。
茹宏图明明胆子那么小,被打也只会倒在地上哀嚎装死,怎么敢手无寸铁去应对外面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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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钱臣,就好像离开了此地唯一的一束光。茹宏图只能朝着工厂深处走,倒真给他发现了有人活动的踪迹。地上倒着的一群人是俘虏的样子,个个不是被绑着就是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没有绑缚的必要。
茹宏图多在暗处定睛看去,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俘虏里没有看到伏韧,但紧接着心又紧绷了起来——是勇哥。勇哥被俘虏了。
那群看守叽里呱啦地说着茹宏图听不懂的语言,为首的几个来回踱步打手机但对面无人接听,一副很焦急的样子。茹宏图猜他们是在联系李帝如,而且还不知道李帝如连同那几个黑西装守卫已经被钱臣击倒了。
得先想办法救出勇哥。茹宏图正打算继续观察地形寻找时机,却听背后有人呼呵了一声,他一转身就见一个面熟的男人朝他扑了过来,是上次跟着李帝如还勒他脖子的男人。还未及茹宏图做出反应就只觉得肚子上传来尖锐的剧痛。
那人用一柄小刀刺伤了茹宏图,像拖一只放了血的鸡似的把茹宏图从暗处拖出来,对着人群那边喊了一声。立即有几个人走过来把茹宏图搬到俘虏堆那边去。茹宏图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那柄小刀还留在肉里,血很快把那处的衣服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