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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不掩瑕 落九盏 4818 字 6个月前

许是性子太倔,连地下那位也不收,要他回人间再几经历练。

他这一生的好运气都用在保命上。云光启亲眼见过他的数次生死挣扎,心如明镜。此时却放任唯一的儿子变成这副虚弱的模样,要他再去叩响那道鬼门关,祈祷那边再次将他退还这人世间。

他这个聪明的儿子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他这个做上将的父亲,也有不得不服从的命令,和不得不听命的人。

有些事他在两难中无法对云落开口,只能等尚且年轻的他自己去发现、去痛苦,再去自己做出抉择。

他望着云落留在地上的那一摊血出了神,而后终于明白「三分之二」意味着什么。

陆安歌、颜言和云落,情比金坚,彼此的信任一旦建立,没有任何外人能够介入、破坏。

这构成了云落短短二十三年来的全部。

因为另两个人,在近乎拼了命的训练里,他开始留一分余地。他变得惜命、小心翼翼,只因为他自己也是那之中的三分之一。无论少了谁,都不再是完整的他。

而陆安歌一旦被扣上了「叛国」的帽子,就算还有命活着,也一辈子都无法再回到S区来。

对云落来说,与诀别无异。

如今只剩下颜言,三角结构缺失一块,不再稳固。如若风雨来,便摇摇欲坠。

他从不抗命,将服从刻在了骨里,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近乎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瑕疵。步步为营行经一路,不过是为了每一个三分之一。

或许曾经是四份,云光启坚信。尽管遭到排挤,尽管在云峰的眼里不值一提,云落始终想用这样的方式,证明他在云家里的价值。

只是在发现这个姓氏可能与陆安歌站在了对立面的时候,这两者之间该如何取舍,或许在刚刚遭受那些疼痛的同时也有了轻重。

云光启长叹口气,摊开手心,里面赫然躺着一块金色的怀表。款式老旧,表盖上的刻字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稀还能辨认出来,是个「陆」字。

他按开顶部的按钮,表盖弹起,露出一张那三个年轻人几年前的合照,背景是酒庄的葡萄园。

照片已经被氧化得有些泛黄了,那时接近三人成年的日子,Alpha和Omega相继完成了分化,只有云落依旧还在苦苦等待,所以照片里只有他一人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云光启五指收握,将表盖在掌心合上。

旧物难归于原主,而交予云落的时机,还尚未成熟。

云落猝然间倒吸一口冷气,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来,又随着这一口新鲜空气如潮水般消失。

他睁开眼,入目皆白,消毒水味灌入鼻腔。病房内的窗帘被拉得严实,无法判断具体时间。

受伤的手腕被固定在床侧,缠满了白色的纱布。大概是后来治疗时又上了麻药,云落试着轻轻转了转,毫无痛觉。

有人趴在床边,脸埋进胳膊里睡着,只露出了头顶的黑发。

云落以为是颜言,下意识伸手抚上去。他叹口气,开始思索该如何解释这些早晚要瞒不住的事。

道歉、忏悔、安慰的话到了嘴边,那人就此转醒,抬起头来,却是一双Alpha的眼睛:“醒了?”

“你?”看清眼前的面孔,惊诧一闪而过,云落抽回了手。麻醉药效显著,连感知系统也受影响,他竟没识出这是弥隅。

对他而言,这明明是最好认的那一个。

省去那些不知如何开口的解释,云落似乎轻松了些,又紧接着问:“颜言他...”

弥隅抬头望住他,眼尾有些清冷。他不说话,云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刚刚在挂号台前,弥隅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颜言名字的最后一刻滞住,而后移开,随便点了一个名字,没看清是谁。

窗口里坐着的Omega提醒他,请不要二次重复挂号。

弥隅一怔,这是他这天第一次到医院来:“已经挂好号了?谁挂的?是颜言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