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一话音刚落,那女子却莫名激动起来,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程如一的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更有震惊讶异,她甚至还想上前两步,却被严况抬手拦住。
程如一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开口道:“终究是我们失礼,我代官人向夫人赔个不是。”
说罢,程如一微微欠身,有模有样道了个万福,那女子见状连忙伸手虚扶:“可不敢当可不敢当!我哪儿是什么夫人啊?奴家檀珠,是老爷的妾……真正的夫人,正如这位官人所说,在牢里呢。”
“原来是檀小娘。”原来是何俊勇那个王八羔子纳的妾……程如一心中如是道。
只见那名唤檀珠的小妾腰肢款款,迈着格外轻盈的碎步绕过他们两人进了灵堂,朝着那棺材拜了一拜,面不改色走过棺材,往那冷透的香炉里上了三柱香。
檀珠含笑回身道:“二位既说是来吊唁的,怎么也不进来上柱香?”
这女子身上疑点重重,若在平时,严况早就直接捉她回镇抚司受审了,见程如一正在思索,严况率先开口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夜里,雨下的很大啊……”
对上严况那审人时惯用的死人脸,檀珠竟也不怕,仍旧笑意盈盈道:“怎么,奴家瞧着这位官人竟不是来吊唁的,是来断案的?”
程如一连忙接过话来:“是,我们的确是来吊唁……只是好奇而已。以及,我记得贵府的程大娘子与何官人也是相敬如宾,十分……恩爱的,白日公堂里,如何说是程大娘子害了……何官人呢?”
“相敬如宾?还十分恩爱?”檀珠毫不忌讳在灵堂里冷笑出声:“这位夫人可是在说笑?”
“檀小娘此言何解?”
程如一不解,严况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是说他们夫妻二人不合,所以程氏杀夫动机明确么。”
“……是啊。”
怎料原本神色轻佻的檀珠竟有些正经起来,她仰起头来却是望着程如一道:“平乐县人人皆知,程大娘子患有疯病,可看在她有个状元哥哥的份上,故而老爷一直好吃好喝的待着她……”
程如一却眉头一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指节捏紧了衣摆微微垂下头去,避开檀珠似笑非笑的目光。
严况催问道:“后来呢。”
“后来?”檀珠微微勾唇:“她那状元哥哥,被抓了,死了?她就成了这府里人人都可以肆意糟蹋的一条狗。哦,二位进门时可瞧见那歪脖子老树了?程大娘子早先就住在那儿,叫狗绳儿拴着,渴了喝雨水,饿了抓虫子,谁看着她不顺眼了都能上去教训……”
“别说了……”
程如一双拳紧握指节泛白,严况见状不由忧心,也连忙开口:“所以你确定是程氏杀了何俊勇?”
檀珠双手一摊,轻声道:“这我可不敢乱说,自有官爷论断……只是昨夜的雨下的很大,老爷他一死,府里的人都跑光咯……待官府的人来时,书房里就只有老爷的尸体,还有满手是血的……夫人啊。”
程如一双肩微颤,不敢细想檀珠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而过往画面交叠穿插映现在脑海之中,他连连后退,险些撞上棺材之时,却觉腰上骤然一紧。
严况紧紧环着程如一的腰,将人揽进怀中的同时,沉声对檀珠道:“那你呢。”
“我?”檀珠打量着眼前两人,像是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