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瞅他那样儿也是。但有些事儿,不信不行。”郭亮前倾身子,压低声调道:“我总觉着,黎总身上带点不好的东西。”
这话肖磊不爱听:“能有啥不好的东西。”
“哎你别不信。就这小半年,我都提心吊胆好几回。”郭亮起开啤酒瓶,给肖磊倒了一杯,“去年10月底,我跟黎总去X县一工厂。搁车间里瞅半道,黎总说要去洗手间。这人前脚走,后脚车间就爆炸了。后来查说是产品泄漏。”
肖磊没说话,垂眸盯着杯里的啤酒。无意识地皱着眉,像是在想什么。
“还有啊,就前两天,黎总从酒局下来,说要回公司。刚躺下就开始上不来气儿,吸药也顺不出来。我就给他拿制氧机,艹,这玩意咋点都不着。后来紧着给送医院了,医生说是过敏。你说黎总卧室哪儿来的过敏原?我就到处找啊,把他那床单被罩都送去检查了,后来检出了动物皮屑。我就纳闷了,那黎总床上也不可能有动物上去蹭啊。后来你猜怎么着?查出来源头在吴嫂那电瓶车上。不是有挡风帘子么,冬天小猫找暖和地方,总钻帘子里睡觉。吴嫂裤子上估摸就蹭上了猫毛,收床单前儿又蹭床单上了。”郭亮把烤肉夹到碗里,当啷一声扔了夹子,“你就说他这命脆不脆吧。”
“制氧机怎么点不着?你有没有天天检查?”肖磊问道。
郭亮怔了下,抬眼看向肖磊——沁了一脑门的毛毛汗,溜溜地往眉毛里淌。
他知道肖磊在乎黎英睿,所以上赶着说了这么一大堆。虽说肖磊和自己不是一个业务线,但毕竟比自己官大两级,算别部门的领导。而且公司传言说丁总相当器重他,两人私下常有联系。如果肖磊愿意跟老总提两句,那自己岂不也有机会平步青云?
可他没想到肖磊角度如此刁钻。注意力不在他如何机智地查出过敏原,而是指责他为什么没天天检查制氧机。
谁能天天检查那玩意儿啊,又不是有强迫症。
郭亮眼神躲闪了两下,模凌两可道:“谁寻思那玩意能坏。”
肖磊没吱声,皱着眉思考起来。
4月,有人往黎英睿的车油箱里倒胶,导致刹车失灵;6月,莫名冒出个冯康把黎英睿气犯病,生死一线;10月,车间发生爆炸,黎英睿堪堪逃过一劫;12月,流浪猫毛屑诱发哮喘,制氧机故障。
这么高频率的和死神擦肩而过,到底是命大还是命薄?
虽说肖磊也信点鬼神仙佛,但在黎英睿的人身安全上,他并不想用这些东西来搪塞。而经过这半年的训练,他作为安全官的直觉已足够敏锐。
他几乎可以肯定,有人要杀黎英睿。而且作案手法一次比一次巧妙,看上去就像是一场又一场的巧合。
想到这里,他彻底坐不住了:“黎总这周什么安排?”
“明儿晚上有个酒局,”郭亮见他没有迁怒,稍稍松了口气,“后儿去L县出差,大后天跟万辉银行的人打球。”
肖磊掏出本子,摁下油笔:“酒局在哪儿?几点?去L县从哪儿走?几点?几个人?”
“酒局搁金鹿,八点。后天早上十点走,我一个,老赵一个,董总监一个,总共四个人儿。”
肖磊认真记下:“我临走前给黎总一个定位手环,他用着没?”
“用着的。”郭亮又打量了他两眼,实在是没憋住,“哎你对黎总这,这到底啥意思啊?”
肖磊掀起眼皮看他:“啥啥意思?”
“啧,咋说呢。”郭亮喝了口啤酒,斟酌了下措辞,“要黎总是个女的,我都寻思你看上人家了。”
肖磊把本子合上,坦荡荡地看着他,“你寻思得对。”
这直球把郭亮给造懵了:“...啊?”
肖磊没多解释,只是夹起一片五花肉放到烤盘上。大油着了火,噌一下窜起来半臂高。
郭亮缓过神,小心翼翼地道:“我说哥们儿,黎总可是有闺女的。他还那么大个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