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裴昀这般厉害对手,不怒反喜,越战越勇。转眼一百招已过,二人却默契的没有停手,只专心致志与对方切磋,所谓棋逢对手,兴之所至,早已将先前的约定抛诸脑后了。
但见骆一鸣手腕一抖,剑锋直削裴昀左肩,裴昀横剑一挡,双剑相交,铮然一声长鸣,响音未绝,骆一鸣后招已至,抖剑如波,刺向裴昀右颈,这赫然是春秋谷忘忧剑法中的一招“奔流到海不复回”。
裴昀心中一惊,忘忧剑法乃是她初学的第一套剑法,练得滚瓜烂熟,破解方法亦是熟记于心,几乎想也未想的便使出了弄梅剑法中的一招“声遏行云”,将骆一鸣这招分毫不差的挡了回去。随后她接连三招玉尘生风、玉蝶凌空、玉龙狂舞,剑风所至,只剩片片残影,攻得骆一鸣毫无还手之力,终是败下阵来。
“师父——”
“门主——”
众弟子一拥而上,扶住了连退数步的骆一鸣。
骆一鸣剑法卓绝,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就算是太华派“上”字辈弟子也不一定能胜他,眼下竟是落败于一年轻人剑下,弟子们皆是又惊又骇,心中愤慨非常。
裴昀出招之后便已心生悔意,她今日前来是商谈迁移一事,本已谈妥,顺势在剑法上输给骆一鸣让其面子上好过,如此皆大欢喜。现下意外把局势搞僵,骆一鸣恼羞成怒翻脸不说,她今儿个能不能囫囵个下了神剑峰还不一定。
“骆门主,我——”
她还没等说出挽回场面的话,这骆一鸣突然旋风似的冲到了她的面前,双眼放光,神色激动:
“小裴兄弟,这招是什么名堂?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浩浩乎如凌虚御风,飘飘乎如羽化登仙,秒极!秒极!”
“此乃晚辈师门独传六出剑法!”裴昀连忙道,“若晚辈没看错,骆门主所使当是忘忧剑法,这亦是晚辈师门绝技之一,故而晚辈才知破解之法,却不知骆门主从何处习得?”
“师门?”骆一鸣愕然,“那你可识得罗浮春?”
裴昀大惊:“此人正是我大师伯!”
“哈哈哈哈!真可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骆一鸣朗声笑道,“我与浮春乃是多年挚友,这忘忧剑法正是他打赌输了教给我的!”
“骆门主当真认识我大师伯?”
“欸,不就是个整日掉酒缸里的醉鬼,我冒充与他相识又图什么好?”骆一鸣笑眯眯道,“许久没给他写信了,不知他近况如何?可有酿成新酒?又可有悟出新的剑招啊?”
裴昀闻言心中一酸,张了张口,压抑住哽咽,低声道:
“我大师伯......已于去年蔡州之战中,为刺杀燕主颜泰临,阵亡牺牲了......”
骆一鸣脸上表情一僵,那乍闻老友的喜悦之情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悲伤灰白。
他垮下肩膀,在原地沉默许久,忽而扬声开口,嗓音嘶哑:“薄天,将我酒窖暗格中那坛三十年的罗浮春取来,让我最后送老友一程!”
而后他转过头来,对裴昀微微一笑,可那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这酒当年还是他自己所酿,幸好我一直忍住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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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佳酿缓缓注入杯中,色泽如玉,芬芳醇厚,入口密甜。
裴昀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