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似的离开了,出门之后甚至没忘了贴心将房门随手关阖。
一室胭脂红粉转眼散去,到最后只余谢岑一人孤坐,自斟自饮。
裴昀抱臂冷眼看完这场依依惜别,语气不善道:
“结束了?多谢你将离别悲切冲淡得一干二净,若不是受官家所托,我当真不该来找你!”
“悲切?有何悲切?”谢岑笑着反问,“自古外放皆是人杰才俊,苏东坡何如?白居易何如?况且那泉州海贸繁荣,富庶昌盛,此行乃是优差,何来悲切之说?”
裴昀冷哼了一声,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人家有朝云,你有暮雨,真当自己是东坡居士?临安城里的琵琶语你听得还不够?”
谢岑垂眸,懒懒散散道:“自然是不够的。”
此话说完,二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谢岑一言不发另倒了杯新酒推于裴昀面前,裴昀亦毫不客气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她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
“此行你多保重。”
那泉州东南边陲,去京千里,此日一别,当真是前途渺茫。
外放之罚,较比他人降职录用,到底还是重了。
谢岑知裴昀所想,只淡淡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邓相乃肱股之臣,风头过去,必定还要再新启用。而入洛之败总要有人付出代价,才能堵住朝中主和一派悠悠众口。”
而他谢岑,于臣于友,都该替赵韧将此事揽上身。
顿了顿,他举杯向裴昀敬了一敬:
“当初你是对的,入洛之战太急功好利,我也确实是纸上谈兵不懂行军打仗,然而这错误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
他如此坦荡认错,裴昀反而不好多责怪,只道:“眼下官家将你外放,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过个三年五载,必定还要召你回朝。”
“对此我从不担心,但我所说并非一己前程。”
谢岑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眉宇间泛起深深忧虑,“日前蒙兀再次遣使来朝,趾高气扬,矢口否认当初约定夹击北燕之时将河南许给大宋的承诺,更是怒斥大宋违背盟约,向大宋讨要岁币,种种条款俨然要取代昔日北燕宗主之位。满朝文武自然无一同意,官家更是当庭怒骂,将其驱逐临安。虽解一时之气,但我等都明白,盟约既毁,此后不久的将来,宋蒙必定刀剑相向,兵连祸结。”
裴昀闻言亦是怅然,既然未能收复河南一地,那么这场仗一旦打起来,大宋定然十分艰难。
“我知你大抵已是萌生退意,”谢岑犹豫开口道,“只是莫要在此时提出请辞,待过了这段时日,官家身体康复——”
“谁说我心生退意了?”裴昀打断了他的话。
谢岑目露怀疑:“上次在你府中,我听你话里话外,已有封刀归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