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纷纷称奇,将这位白先生比作扁鹊在世,还有人说,这位白先生就是扁鹊传人,可能还是现在的医扁鹊。
但这位白先生否决了他“医扁鹊”的称呼,称他不是大夫,来到长安也不是单纯为了治病救人的——他是为了给流民一个家来的。
根据白先生说,他在路途中遇到了一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见流民无处安身,于是想找京兆郡守给这些流民批一块荒地,让这些流民有个家。
开荒?
这是好事啊!
又能解决流民为寇、又能开荒为司州增加粮食,当时的杜望只觉得这位白先生还真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辉的三清祖师爷,恨不得把这老好人供起来——
直到他看到了白先生口中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可怜至极的流民——
好家伙,全是官府通缉令上的人才。
最出名的便是陈纠。其母是巴蜀来的绣娘,拥有一手精妙绝伦的刺绣技术,因此被京兆韦氏聘为绣娘。但常年刺绣使得陈母双眼昏花,年老之后再不能刺绣,陈纠便将陈母接回家中供养。
两年前,京兆韦氏的老封君过六十大寿,一位家族子孙为了讨老封君的欢心,硬是找到陈母,要求陈母为韦老封君制作一副百鸟朝凤图。陈母因双目几乎失明而拒绝,但韦氏子孙却以为陈母是故意拒绝,在愤怒之下,竟让人活活打死了陈母。
陈纠匆忙归家,却也只来得及为陈母收敛尸骨。
陈纠是个孝子,其父早亡,全靠母亲刺绣将他拉扯长大,因此看到母亲被人活活殴打致死,陈纠愤怒之下,竟对韦氏子孙痛下杀手,愣是让贵族少爷给自己的母亲偿了命。
后来,也不知这陈纠是怎么做到的,总之最后当官府接到报案的时候,案情已经变成了反贼陈纠聚众闾左佃农对京兆韦氏的一处庄园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烧杀抢掠,最后带着那些闾左反民黄土抹面,做了鬼面军。
既成了鬼面军,那不论陈纠有什么苦衷、不论杜望怎样欣赏这个孝子,都不得不在亲自在追捕“反贼陈纠”的案牍上盖上自己的印绶。
当银印青绶落在案牍上的时候,杜望还在可惜这条汉子,结果没想到不过一年,这位英雄好汉就以无辜流民的身份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当时的杜望:“???”
杜望不可置信地挨个比对,最后发现这些所谓的可怜流民竟然真的各顶各都是通缉犯,要么是自己犯法,要么是家人犯法后随家人逃走——总之,没有一个良民。
杜望觉得这位白先生有点东西。
当时杜望问:“白先生,让本官给这些通缉犯发放验传,以后本官如何治理京兆?天下又有何人还会将律法放在眼中?”
当时白先生是这么回答的:“自从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起,律法早就名存实亡了,府君守与不守,都不会对法律的权威性有任何的改变。”
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
托“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道政令的福,儒术在发展中越发僵化。春秋决狱没诀出来什么秉公办理,反而让“情大于法”大行于世,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为复仇而杀人者,法律判决有罪,但儒生认为无罪,官府便要释之;若官府依法办案,反而要受到申饬。
儒生掌握了话